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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已经从梦中醒来。”

    而梦中的核心——那一对蝴蝶,也有了现实中的形态。

    舒徊淡淡道,“可是,谁知道现在是不是一场新的梦境?”

    桂小山悚然一惊,“一点都不好笑。”

    舒徊面色未改,亦不曾改口。

    桂小山意识到他并没有开玩笑。

    “你需要让你的蝴蝶醒来。”舒徊说道,“只有我知道方法。”

    其实他不知道。

    但是也无所谓了。

    桂小山会自动把一切都合理化的。

    桂小山明白了。

    自己去学堂,舒徊跟着一起去,会让舒徊高兴,舒徊高兴了,就会把最终的药方告诉自己。最终的药方就是让自己的蝴蝶破茧的办法……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阿娘。”桂小山说道,“尽快入学,对不对?”

    “当然。”

    得到舒徊肯定的答案,桂小山打足精神快步离开——一点都不像因为离魂梦游症成天昏睡在床上的人。

    他把舒徊独自留下来了。

    枕头边上的蝶茧盒子也没有收。

    他很放心舒徊……

    好吧,其实是桂小山明白,在舒徊面前,他藏起来与否都没区别。

    至于房间……

    桂小山的房间里,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嗯,蝶茧除外。

    可蝶茧本就是舒徊帮他制作出来的。

    望着随风摇曳的花窗门,舒徊若有所思。

    比自己预计得顺利。

    但是,在这里,他能够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么?

    他轻轻弹指,盛着蝶茧的盒子被重新关上。

    舒徊并未说谎,这对蝶茧确实是从桂小山的梦境中提炼出来的。这是桂小山心里的欲望,是虚幻梦境中唯一的真实化身。

    ——那自己呢?

    舒徊静静想到。

    那我心里的欲望,究竟在哪里?

    此世若琉璃泡影,一戳即破。

    人人心中都有欲望,戳破了能看见。

    偏偏他的心是空的。

    可是……

    他的心里,应该有东西才对啊。

    舒徊凝眉,十分不满。

    【你——】

    脑海中响起了非常没有眼色的神秘声音。

    舒徊手动消音,不满道:“你太吵了。”

    【你心里明明就有欲望。】

    “那是你赋予的,不是我自己的。”舒徊被神秘声音提醒了,说道,“鸠占鹊巢的把戏,不要拿来卖弄了。”

    【……】

    神秘声音又一次被哽住,偏偏舒徊还要说:“奇怪,我应该能够把你赶出去的……算了,虽然现在动不了你,但是账我记下了。”

    【………】

    神秘声音不存在的嘴角抽动,三分好笑七分无语,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是你们自己来找我的。】

    你们……

    果然!自己还有同伴!

    舒徊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肯定:这个世界是假的,他、还有他的同伴,抱着某个目的来到此地,并且丢失了记忆……

    至于在自己脑海里说话的奇怪东西?

    舒徊猜测应当是此方天地规则显化的灵识之类的事物,虽然失去了进来前的记忆,但是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和类似的东西打过交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重要到即使忘记大多数记忆,也对它有印象。

    他醒来的地方,其实不在定南道。

    脑海里的神秘声音,则是自他醒来之时就存在了,一直在鼓动自己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

    不过舒徊没上当。

    甚至从神秘声音那里套来了自己同伴们可能在的地方。

    于是,他就来定南道的丰都了。

    桂小山沉迷梦境,灵蝶是他的欲望,其实……其实舒徊觉得桂小山可能是自己的同伴。

    但是肯定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也就不急着相认了。

    学堂,同样是舒徊套出来的信息。

    那里……会有更多的同伴么?

    舒徊有些期待。

    .

    丰都城内,大伯跟着老主顾去拜访了有府学关系的人物,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收获满满的回了大溪村。

    当天就在餐桌上和少年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阿明,半个月后府城学堂会发布招生的通知!”他高兴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小福羡慕:“阿明还能玩半个月。”

    少年知道,小福后天就会被大伯送去隔壁村的村学——村学的规矩没有府城多,随时都可以新添学生。

    大伯瞅他一眼,说道:“阿明什么时候玩过?”

    小福眨了眨眼,“阿明天天上山……”

    爹爹不允许他跟着阿明一起上山玩。

    其实少年不是天天都去,但是对小福来说,少年十天有八天会上山,算得上是天天上山了。

    大伯将目光投向少年,少年意会,“我上山是去做正事。”

    “正事?”

    “养家。”

    大伯:“……咳。阿明,到了学堂里,就不要想这些事了。安心读书,学本事。”

    还有半个月才是府城学堂扩招的日子,这对少年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他还有时间和大溪村附近的朋友告别。

    ——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山林深处的兔姐被他放进了这个范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