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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了定向传送符。”荆怀手中出现了一张符纸,“我走啦,姐姐。”

    映在荆怀瞳孔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烛草微笑着朝她挥手。

    桌上烛火芯摇曳着微弱的光,虚虚晕染在烛草姐姐身边。

    她突然有些伤心。

    .

    暗巷中。

    君既明瞧着前方紧闭的木门,语调似笑非笑:“说说?”

    桂小山:“……”

    看到荆怀和朋友出现在这里时,桂小山就意识到自己把什么东西忽略了。

    面对君既明的疑问,他选择从头说起。先是给君既明介绍了下人物:“镜明城的城主名唤荆致,元婴后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荆怀,也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穿着黑斗篷的小孩。”

    “……约是两个月前,荆致清点城主府的藏宝库时,发现藏宝库失窃了。他自己追溯没能找到小偷,于是就在黑市和琅天阁都发布了悬赏。”桂小山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复盘,“接单的修士不少,毕竟荆致给的价格不错。但没有人能找到是谁偷的。”

    他紧缩眉头:“当时我接了悬赏,过来城主府住了两天,了解城主府的防御机制,外部作案其实很难——或者说,至少要在城主府有一个内应。”

    君既明果断道:“内部作案。”

    “没错!”桂小山点头,“师弟你目光如炬!当时判断出这一点后,我便跟荆致商量,来了一出将计就计,瓮中捉鳖。谁知道踩中陷阱的是荆怀?我看荆致当时也十分惊讶。”

    “然后,荆致单独与荆怀聊了会。我当时想着我是外人,荆怀又是小女孩,我如果过去听了他们在说什么,岂不是很给荆怀难堪?我就没过去了。”

    君既明微微点头。

    桂小山这意思便是在说,他不知道荆致父女两谈论了什么。

    “荆致提出来把悬赏结单,赏金给我,我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他想私底下结单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桂小山后悔,“还是太草率了!”

    君既明问道:“你没怀疑过荆致吗?”

    “……荆致是个好人吧,应该没问题啊。”桂小山说,“我的灵觉在他身上看不出问题。”

    君既明追问:“荆怀呢?”

    “荆怀只有八岁。何况,我的灵觉在她身上也读不出问题……”

    桂小山想起当时荆致逼问出来的理由,同君既明说道,“荆怀偷盗藏宝库的灵宝,是为了接济她的一个朋友。按她的说法来看,她偷灵宝是为了救人。”

    君既明:“你可见过她的朋友?”

    桂小山摇摇头:“不曾。”

    他凝神回忆片刻,说道:“荆怀提过一句,她那位朋友住在城西。”

    君既明:“这里可不是城西。”

    郝壮家在城南。

    “…………”

    桂小山说道:“确实不是。”

    “事实证明,灵觉也会骗人。”君既明说道,“师兄吃到教训了么?”

    桂小山惆怅:“刻骨铭心。看来灵觉亦不能全信。”

    他还是太天真了。

    初出山门,竟以灵觉取人。

    栽了个大跟头。

    君既明轻笑一声,说道:“明天去拜访一趟城主府吧。”

    桂小山点头认同。

    是该去一趟。

    桂小山:“我去安排。”

    君既明没再说话。

    城西……

    昨晚的魔气也出现在城西。

    荆怀的朋友,和魔族有关系吗?

    桂小山那位师兄的失踪,和魔族有关系吗?

    可是……纵然是灵族,又有什么值得魔族在乎的地方?

    昨晚自己提到魔气时,桂小山很自然的把话题岔开了,显然不想多谈。

    君既明眸光微动。

    想必这中间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时空横亘六百年。

    他孑然一身轻了。

    熟悉的,面目全非。不熟悉的,如雨后春笋。

    云雾悄散,月光洒落到这条暗巷。

    君既明凝视着月光。

    这月光倒是千古不变。

    清亮的月光照着正盛开的长生花,默默无语。

    ……我的花,如今开得还好吗?

    君既明有些怅然。

    .

    与荆怀分别后,烛草遁在夜色中,回到了自己位于城西的小屋。

    这里是她在镜明城的落脚点。

    和衣而卧,烛草半梦半醒,时刻警惕着睡到了天色将明未明的清晨时分。

    镜明城的居民还在梦乡中沉睡。

    烛草从床榻起身,简单梳洗后便沿着暗道出城了。

    她一路疾行,竟是到了岷南山中!

    岷南山蜿蜒数百里,山鸟灵虫无数。

    烛草走的是一条没有道的路,但她已经走过上千次了,无论这条路有没有道,她都无所谓。

    因为她总能找到回去的路。

    穿过玄妙阵法,烛草进入了幽暗的甬道,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暗金色的符篆,钩织成坚实的壁垒——一般的人,找不到这里。

    接连走过了好些个岔路口,烛草停在正确的暗门前,验证身份通过。

    “——和荆怀见面了么?”

    沙哑的声音在窟室内响起。

    很空荡的洞窟,中央平摊着一张偌大的石桌。

    桌边站着一位蒙面黑袍人,是他说的话。

    四周的洞壁将他的话回音扩散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