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茨:“……”
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洛茨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是偷跑出来的。就好?像上学的时候背着妈妈和同学出去胡吃海塞, 心里很高兴,但除非考试成绩足够好?,否则绝对一个字都不敢提。
“我听说了一件事,”他?别扭地转移话题,“有点心慌,所以就过来了。”
“你从来不会因为心慌来找我,”嘉佩丝看着他?,目光平静,好?像什么都知晓,“到底怎么了?”
“艾德死了,就是你妹妹的儿子,”洛茨缓缓开口,谨慎地观察着嘉佩丝的神情,“他?出事了。”
嘉佩丝闻言眼?神一变:“他?死了?”
“……这倒没有,”洛茨赶忙说,“还活着呢,就是不确定能活几天。”
话说完的那一秒钟,洛茨后背肌肉迅速绷紧,随时做好?弹跳离开嘉佩丝攻击范围的准备。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嘉佩丝闻此噩耗只呆愣了几秒钟,然后点点头,好?似已经全?然接受了这个现实?。
“你不难过?”洛茨小心翼翼地问。
艾德这人如?狗屎一般,死了是社会的福报,但嘉佩丝还住在席家?的时候,艾德和他?母亲装得很好?。他?们是在得知嘉佩丝不会再离开伊珣院以后,才慢慢放肆起来的。
因此在嘉佩丝眼?中,艾德应该还是那个听话温顺的小男孩儿。她的反应不在洛茨意料之中。
“有什么好?难过的,死就死了,”嘉佩丝无所谓地说,又把玻璃瓶捧起来,对着阳光欣赏,“我丈夫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儿媳,我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洛茨:“……”
你住的这个房子包括里面的所有装饰,都是你死了的儿子安排的,席浅洲虽然不太对劲,但也不至于被判死刑吧?
他?心里想?了很多,可一个字都没露出来。
嘉佩丝对玻璃瓶十?分喜爱,欣赏片刻后又拿在手里,用手帕擦去上面的浮尘,神色认真仔细。
注意到洛茨也在看,她考虑两秒,随后相当大方地把玻璃瓶往他?那边递。
“这是我,”她指着玻璃瓶中稍大一点的小鱼,给洛茨看,之后又缓缓挪到另一边,“这个是你。”
洛茨盯着瓶中稍小一些的粉色小鱼,默然不语。
他?接过玻璃瓶,学着嘉佩丝的样子,小心捧在手中端详,片刻后,冷不丁地开口:“你那天想?对我说什么,但是突然打断了,是因为感觉到他?在门外吗?”
嘉佩丝笑着看他?,并不言语。
洛茨继续说:“是他?不愿意你告诉我,还是你怕他??”
嘉佩丝开口,很不屑:“我怕他?做什么,他?是我儿子。”
“你刚才还说你儿子死了。”洛茨指出,心中暗暗希望席浅洲不会听到这段对话。
“假的儿子也是儿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方便?。”
“那现在方便?了吗?”
“不方便?,永远都不方便?。”嘉佩丝说,“你看那两条鱼,多开心呀,它们想?要什么我就给它们什么,在我的照顾下,它们可以幸福地活到自?然死去,可一旦它们发现自?己以为的全?部世界,只不过是一个随手一扔就会碎掉的玻璃瓶,那它们会怎么想??”
洛茨皱紧眉毛,将?玻璃瓶放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他?问。
“我是说,”嘉佩丝站起身?,舒展腰背以后朝着房间走去,将?洛茨留在露台上,她的声音从身?后柔柔飘来,像一层从身旁萦绕却又迅速消散的雾。
“我是明?白了,而你需要自?己去发现。”
……
洛茨推开家门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夜星高挂,闪亮璀璨,属于是那种再晚几分钟,就可以定义为彻夜未归的时间。
房子里一片昏暗,好?像主人家?已经睡着,但洛茨心知肚明?,事情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进门开灯,洛茨都不需要到处找,仿佛有牵引一般,微微偏转身?体视线正正好好落在沙发上。
席浅洲就坐在那里,低着头,白天上班时的衣服都没换。
一个行李箱立在他?腿边,俨然一副已经打理?好?行囊,随时都可以离家?出走的样子。
他?们确实?有别的房产,而且各类日常生活用品都准备的很齐全?,完全?不需要专门拎个行李箱过去。
席浅洲这副架势,说白了还是希望洛茨看清局势,能哄哄他?,他?就不走了。
小心思昭然若揭。
洛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席浅洲不肯抬头看他?。
果真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做错事的人还委屈上,需要别人哄哄亲亲。
无奈地叹了口气,洛茨走到沙发边,一脚踢开那个碍事的行李箱,伸手强行把席浅洲低着的头抬起来。
两人目光相对,席浅洲眨眨眼?,偏转目光,不肯看他?。
洛茨都快气笑了。
“你知道这回是你做错事了,对吧?”他?问。
席浅洲不肯讲话,最后只勉强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那你做错了事,干嘛还要这么委屈?”洛茨问他?,“哪有理?呀?”
说着,他?弯下腰,空出来的那只手抚过席浅洲眼?角,“没哭吧?”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