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卿,心上人睡在身边,却不能相依相偎,只能痴想着不切实际的虚妄,这样的日子,我过了五年。�
她看向被丢到桌上的和离书,又是一笑:「我知道你有过许多猜测,或许也做过百般反思,但你一定想不到,我是太爱你,爱得没有办法,我怕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妇。�
「与其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不如在我还能控制自己时结束一切。�
「这就是我要与你和离的原因。�
晏少卿嘴唇翕动,就在鱼姒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勐然被拥入一个怀抱�
「青娘,对不起,对不起……」一声一声的对不起胡乱在她耳畔,鱼姒明明已经全部翻篇,可心头还是忍不住涩然,眼睛又忍不住热了起来�
「你不……�
两唇相覆,鱼姒瞠大眼睛,良久,她阖上了眼眸,轻轻回应他迟来的悔憾弥补�
�101� 莫不静好
他只是误会青娘对他从未有过真情便夜夜难寐, 过去他以为他们「美满恩爱」的那些个日夜,于青娘而言,又是怎样的折磨?
他的感同身受, 根本不足青娘痛苦之万一�
六年所歷,根本无异于熬心�
晏少卿睁开了眼, 近在咫尺的眉眼水洗过一样盈盈湛�, 姣好安然,没有半分愁索怨怼�
唇齿轻轻分开, 她的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睁开, 脸一偏,依偎在了他身前�
柔软的触感仿佛水一样透过胸膛,浸及他心底, 酸楚而温溺。令他更加收紧手臂,再次俯下头颅,追逐她的唇�
岁月的伤疤被亲吻抚慰, 过往的苦涩被亲吻熨烫�
鱼姒忽又落泪, 晶莹剔透的泪珠自长睫滚落,没入唇齿�
明明酸苦尤甚, 可尝着,却成了甜。她没有章法地加深长�, 直到腰被书桌一硌�
懵懵睁开�, 对上的是满眼的心疼自责怜惜悔恨, 种种情绪交织, 复杂而又浓烈,几乎要溢出来�
鱼姒怔愣片刻,悲喜已不分明�
出格的地�, 错误的时间,曾连挽手都觉得亲密过头的人此刻一心只有将自己给她�
拥不足够,吻不足够,全部才够�
她再次默许地闭上眼�
吻若即若离,游弋她唇角,又向下,温热一点点印在她修长纤美的颈侧�
轻吮细抿,是十八种调.情手段之一。在此刻却全无调.情的浪荡暧昧,只有虔诚与爱怜在流离�
鱼姒像浮在最温柔的一片海上,永不遇风波,永不会沉溺,是心安处�
黄鹂飞过,啾啾而鸣,更添情调,但她忽然清醒过来�
「窗——�
温热的风吹拂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带起丝丝的战慄,直到一件宽大的外袍披裹而覆�
鱼姒耻得不敢睁开眼,被从膝弯抱着向窗前去,更加紧紧环住他的脖颈�
「我、我们不能……�
晏少卿沉默片刻,「关窗,不能吗?�
鱼姒:…�
他方才的停顿那么诡异,绝对是想到什么了吧!
从前的他多么纯洁,现在居然能够从她的只字片语意会那样秽乱的事情,简直是、简直是…�
胡思乱想在窗关上后戛然而止,因为晏少卿在哄她:「这个时间没人会经过的,这个角度也很难被窥探……�
鱼姒脸颊轰然红了,她才不是在、在为方才羞耻!�
一被放到桌上,竹青外袍倏然滑落,露出瓷白凝脂,鱼姒纤腰笔挺,勾着他的脖颈迫他俯下身与她平视,一字一顿:「一,句,也,不,许,你,说。�
幽幽香味昏然欲醉,重蕊香与书墨香混杂,更加熏人神志�
更不用提雪肤菱唇,明眸皓齿�
晏少卿却分外清醒,温柔点点头,果真一句话不说了�
鱼姒便松了些力,仰头亲亲他,再次阖上了眸�
绵长的深吻之间,好像有什么哗啦啦被挥到地上,但应该也不重要,鱼姒眼尾沁出湿漉漉的泪来,横流进鬓边,她还是忍不住搂紧了他,抽噎着:「我好喜欢你啊三郎。�
晏少卿一滞,更加柔情地蹭蹭她温热脸颊,轻含她唇瓣�
无须言语,回应都在浅浅啄吻里�
鱼姒其实一点也不想哭,但泪怎么也止不住,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三郎,我好想嫁给你。�
「三郎,临安的雪那样大,你回不来也不要紧,一定要保重自己。�
「三郎,云浮湖的荷花又开了。�
晏少卿一遍一遍地吻她,喉头酸涩,唇却是甜的�
一滴温热滴落眼睫,鱼姒怔然睁开眼,他却是一笑,少有地以眼神调侃询问——青娘许我说话了么?
鱼姒却没有被他的轻松而矇混过去,她久久看着他,蓦然也笑了�
「我知道的,夫君爱我。�
所以才会痛她所痛,憾她所憾,为她落泪,为她而笑�
「夫君最爱青娘是不是?�
晏少卿终于能够开口,低低应:「当然。�
鱼姒桃花眼弯弯,再次勾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窗外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明亮的光照耀在窗棂上,黄鹂停在那里,被照得更加灵巧漂亮,悦耳的鸣啼不停,只是无论是什么,都丝毫无法打扰里面的春深如许�
日影移过一寸又一寸,鱼姒软软靠在晏少卿的怀抱里,昏昏欲睡,手指头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