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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其实并不重要。而他,同样尚未曾成长为一个,坚定且铁血强势的独裁者。

    他其实足够容忍。更不至于因此,对那凡人少年做出什么。

    即便那少年的灵魂间,已经是被打上了他的烙印。但他又何曾缺少,这样一位奴仆,抑或是凡人的灵魂?

    他尚不曾堕落到,要以凡人灵魂为食的阶段。

    这些凡人对他而言,是......

    是什么呢?

    他教会他们,凡人所能掌握的技艺与知识。要他们齐心协力,学会自己去创造。而非是向着神明求取。

    他似乎是在试图,教会他们,如何将知识与技能使用。又如何,同诸多种种的灾劫对抗。而非是茫然的等待,和寻求神明的怜悯。

    但几乎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至高的造物主,那自然界里,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在对他献媚讨好,想要换取他的垂怜的。

    即使他周身里的气机,对所有凡间生物而言,都是灾难。

    即使他的目光与想法,从未因此,而有过任何的动摇和偏移。可......

    有冥冥当中的存在,似乎是在将那所有的荣宠与恩泽,将世间里的一切美好,对着他献上。

    只为换取他的回眸,换取他将笑颜展开。目光......

    再落到祂的身。

    祂本当无往而不利。

    这世间的所有,那经由了祂的手,被创造出来的造物与生灵。本不可违逆祂的意。

    更不应当,不可能将祂拒绝。

    祂纵使是有错,那冥冥中的铁律与法则,同样会将其修正。

    会给出最合理的,再合适不过的解读。

    祂不是不曾想过,将自己说服。

    将祂与那造物之间的关系,就此斩断。

    但事实却是,祂似乎患了疾,中了毒。

    祂贪恋他的气机与容颜。更贪恋他们之间,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

    即便在他归来之后,那所有,都不过是祂的一厢情愿。

    是祂在苦苦纠缠,不愿意放手。

    那是祂的天使,是祂的造物。他们该纠缠在一起,本就该纠缠在一起的,不是吗?

    祂的心中有恶意在翻腾。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祂想到了,要将他带回天国,锁在水晶天中。彻底占有和转化成祂的形状。从此眼中只能看到祂,只有祂。

    再不会有什么,牵连他的心神。

    祂在克制。祂在强势且高调的,彰显了自身存在的同时。却又一步步的,试探着他的底线。

    祂并不意外于,他对祂的恨意蚀骨。但祂想,祂从不缺乏时间,将这一切消抿。使祂的路西,再爱上祂的。

    祂在而又无所不在。是拂动过他发梢的微风,缠绕过他脚下的藤蔓。是跟随在他身后的白鸽。

    祂似乎在以此,想要将他的态度软化。祂自以为,可以将一切,尽在掌握。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呢?

    在路西法目光垂下,以指尖随意拨弄过琴弦之时。祂终是忍不住现身,出现在他身前。

    那是这本当走向绝路的人类族群,在他的帮助与技艺授予之下,在这大地上站稳了脚跟。不再是曾经困苦的模样。

    丰裕的物资使他们载歌载舞。

    饥饿的肚腹被填饱之后,有手艺精巧的人族打磨了七弦琴,对着他献上。

    这琴相较他曾掌握、曾拥有的乐器而言,自然是简陋且不值一提。但他对此,却似乎留有了几分耐心的。

    以刻刀重新打磨,雕琢。在那琴弦之上,再附上魔法。而后以指尖,随意拨弄出一个又一个的音符。

    他似乎是在为此感到不满,为这琴,不能调出他想要的音色,而感到烦躁。

    却又好像,仅仅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弹奏什么,要弹奏什么,而无所适从。

    但祂的路西,又怎么会不知晓,该弹奏什么,要弹奏什么呢?

    明明在那过去的无数年里,在祂的跟前。祂的路西是如此欢快且愉悦的,弹奏过那动人的乐曲,将对祂的爱意与忠诚诉说......

    祂下意识的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从前。

    更忽略了,那些所谓歌功颂德,对神明表达忠心的乐曲。对现在的路西法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是以身形现出,走到他的跟前。月华般的发丝垂落,手掌伸出,倾身。试图以神力,将那琴的品质提升和改变。

    祂......

    “你总是喜欢,做这些无用的事情,耶和华。”

    他直呼祂的名,口中话语落下,似乎不曾留有任何情面。更没有半点,造物对造主,所应有的敬畏。

    但那些该做的不该做的,当发生的和不应当发生的种种,他们之间都已经做过,都已经发生。

    剪不断,理还乱。却并非是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计较的。

    他不过是,厌倦极了这神明的自作多情,自以为良好。

    难不成祂以为,他还能再回到祂的身边,再对祂摇尾乞怜不成?

    他终是抬了眼,兜帽自发丝间滑落。开口,直视着神明道:

    “我们打个赌吧。”

    “好。”

    祂垂了眼,眸光深沉,应下。然后便见他开口,似乎是蓄谋已久,却又好似是随意提及道:

    “我赢了,你不可再出现在我眼前。你赢了,你爱如何,便如何。我们就赌,你的容忍、耐性,及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