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地上躺着一个快要死去的人，天空盘旋的秃鹫随时可能宣告生命终结。
他不得不在意。
【我以前没见过他。】红老鼠望了他一眼, 把路景焕怔愣的眸子映入眼帘，它心中了然。
【但我曾经看过一丝时光的痕迹。】
它语气轻叹，路景焕心揪了起来, 他直觉后面不会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红老鼠没说它看到了什么，只是再次低下头：
【如果可以，请你对他好一点。】
“……嗯。”路景焕扭过头，心里发沉。
足以让一位陌生的存在为了郁桥向他求情, 答案可能比他想的还要沉重。
郁桥还在那边晃晃悠悠晒月亮，路景焕扯了扯嘴角, 笑不起来。
“他会好起来的。”他轻声说，不知道在对谁下保证。
【今晚说的话对他保密。】
红老鼠沉默了一会, 还是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你不准欺负他。】
“那你别造谣我。”路景焕整理好表情反唇相讥，又变回了之前那个路教官。
【切。】
切了吧、绝对是切了吧, 死老鼠托孤（？）完就开始甩脸子了。
路景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它一句公私分明。
“你再这样我可就要克扣郁桥伙食了。”他不咸不淡的警告。
然后一转头对上了郁桥不可置信眼泪汪汪仿佛在看负心汉的眼睛。
在场两个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但郁桥不知道啊，他刚起了好奇心竖起耳朵偷听就听到自家老板要扣饭。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捏猫猫的, 眼泪一下子到位了。
【……嗤, 你赶紧去哄人吧。】红老鼠先行一步，冲到郁桥身边，主动变成鼠球塞进他手里。
路景焕见郁桥一下子就吸引走了注意力, 噙着泪花开始撸鼠, 大步上前把鼠球扔到一边。
【郁桥, 他踢我。】
踢的就是你, 死老鼠茶言茶语的。
被克扣伙食还被掠夺毛茸茸, 郁桥敢怒不敢言。
“别抓了，这个布料抓不坏的。我没有要克扣你伙食，是那只肥老鼠说要偷吃我们的饭，造谣还偷吃东西的鼠鼠都是坏东西。”路景焕知道郁桥有多在乎吃的东西，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短了他的伙食。
到底谁在造谣啊可恶的人类，鼠球咕噜噜滚回来。
被路景焕提醒红老鼠的前科，郁桥收回偷偷挠路景焕衣服的手，犹豫了一下：“你是话算数哦。”
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不给妖妖饭吃，他的眼神里明晃晃这样写着。
路景焕失笑：“我什么时候对你失言过。”
郁桥想想也是，路景焕确实没必要哄骗他，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能从他身上图谋什么。
不得不说这是最大的误会。
但在场的两人一鼠毫无察觉。
在不经意间有些种子已经埋下了，只等随着岁月发芽破土的那一天。
郁桥吸吸鼻子，把自己往路景焕身边靠，此时已是半夜，他不敢半夜下山，路景焕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装备，两人在山顶对付一晚。
郁桥前一天才说不要跟路景焕一起睡了，第二晚没忍住往别人怀里缩。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
他知道红老鼠的毛为什么这么厚了，怪不得秃了一块对路景焕记恨这么久。
常年在这里住，秃了一块跟冬天寒风喧嚣却突然被扯了围巾有什么区别。
这个温度对路景焕没什么影响，他以前出任务去过比这更极端的环境，但他摸了摸郁桥的额头，眉眼间都是担心。
郁桥表现得太冷了，他疑心这其中还有心理因素。
路景焕见郁桥整个人都开始抖，有那么一瞬间想把红老鼠抓过来充当被子，但下一秒这个想法就消失了。
郁桥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了他。
算了，人肉被子也是极好的，路景焕催动体内灵力让自己更热一些，郁桥小声哼哼。
“对不起路哥我不是故意吃你豆腐的但实在太冷了让我睡一下吧！”
“……你以后少上点网。”路景焕无奈，什么虎狼之词。
“嗯嗯谢谢路哥那我开动了。”郁桥明显有些神志不清，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冷的。
可怜了神志非常清醒的路景焕，寒风似铁，他却热得不像话，最后把人紧紧抱住才能睡过去。
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得到了深切的锻炼，心已经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硬了。
他们其实还有一段谈话，但暂且不表。
红老鼠把场地让给他们休息，自己也没走远，它感受着山顶的寒风，觉得背后一凉，特别是秃毛的地方，差点打一激灵。
【这山有病啊，一会醒一会睡的。】
它看着腹下埋着的物件，沉思。
【他合适吗？】
风声呜呜。
【也是，他哪样不合适。】
*
赵飞来找李旺。
“他俩还没下山吗？”
“没。”李旺猜到他想问谁，“怎么突然对人家好了？”
他还记得刚开始赵飞出言不逊被郁桥冷落的样子。
清明山对赵飞的影响是最小的，他的特性让他格外清醒，甚至造成了反作用。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亲自接触郁桥后改变的想法，其影响比其他人还要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