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他说。
“那我?去看看。”说着洛茨就站起身来,径直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但刚走没两?步,祁风解就在一旁拦住他。
“场面有?点恶心,你不会想看到?的。”他笑眯眯地提醒。
洛茨偏头?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眼神各有?计量,祁风解眸光一闪,随后洛茨垂眸,缓缓抬手,两?根手指点在祁风解的手腕处,将他拦住自己的手臂压了回去。
“没事,”他淡声说,“我?什么都敢看。”
语罢,他走到?三人住的房间门口,手指屈起在门板敲了几声,没听?到?里面有?人应,便轻轻向里一推,开了一条缝出来。
一股潮热的食物气味扑面而?来。
洛茨皱起眉毛,隐约听?到?房间内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他与洛辛对视一眼,洛辛靠在墙上,冲他挑挑眉。
门被彻底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巨大?臃肿的□□,躺在离门最近的那张小床上艰难地呼吸,房内窗帘拉得很紧,光线昏暗,那个东西?还在昏睡着。
几天前还苍白瘦弱、能跑能跳能说话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块能呼吸的肉,全身上下甚至看不出骨骼存在的痕迹,白到?发腻的皮肉在床上蠕动着,甚至垂到?地下。
食物的味道就是从它身上传来,源源不断,好像它就是一种食物,或者更诡异的东西?。
洛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洛辛在她旁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他向后瞥了一眼。
洛辛面无表情:“我?说了你会生气。”
“说说看。”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并没有?什么意义。”洛辛还想拒绝,但他越拒绝,洛茨就越觉得有?问题。
“说。”
“好吧,”洛辛屈服了,他往后退一步,声音很轻地说,“就是我?刚才想到?你昨晚躺在床上的时?候比这玩意儿好看多?了别怪我?我?就是随便一想。”
语速很快,完全没有?停顿。
洛茨:“……”
有?时?候一个人最大?的宽容就体现在他听?到?却装没听?到?。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又?向里看了一眼,这次洛茨注意到?在床上躺着的那个东西?的表面有?些红色的痕迹,有?点像刚愈合的伤口,而?且形状规则,不像是磕碰出来的。
联想到?刚才祁风解的反应——
“可能因为?前半辈子一直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张可以躺着床,和一桌子吃不完的饭。”洛辛也看向房里,明明目光中存有?难得的悲悯,语气却出乎意料的讽刺,“神庙满足了他的愿望,让他变成了一块可以永远都不用醒来的肉。”
洛茨合上门,回到?客厅。
众人见他面色无异,松了口气,谁料洛茨没有?轻轻放过,又?问:“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桃子住在另外的房间,对于少?年的变化可以说是知之甚少?,而?了解这些的松河没有?立即回答,先与祁风解对视一眼后,才开口。
“前天晚上。”他说。
“这小子从来到?这里以后不是吃就是睡,也不怎么说话,要是没从餐厅找到?他,那指定就是在床上睡觉。前天晚上我?和老大?睡得比较晚,那时?候他已经在床上躺着了。半夜的时?候我?们听?到?一阵又?黏又?重的声音,接着就闻到?了那种味道。”
他抬起一只?手,冲着房间的方向比了比。
松河提到?的味道,应该就是刚才洛茨闻到?的食物味,这种味道没有?一个具体的代指,却能激起人内心对于进食的渴望。
而?又?黏又?重的声音……
大?概就是皮肉坠在地上时?发出来的声音吧。
洛茨头?疼地揉揉眉心,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所以,你们就放任他这样了?”
松河一拍手,满脸不可理喻:“不然呢?救他吗?这咋救?我?看到?的时?候差点没吐出来。”
洛茨松开手,望向祁风解。
祁风解也正迎上他的目光,神态坦然,周身的书卷气仍然明显,好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虚。
确实,人成那样了,有?没有?意识都难说,割几块肉下来而?已,又?没有?要他的命。祁风解当然不会心虚?
洛茨收回目光,权当刚才对视中的交锋不存在,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宣布:“我?差不多?明白这个副本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知道的?”松河问。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洛茨睁眼说瞎话,“梦里有?道金光照在我?身上。”
一声哼笑从耳边传来,洛辛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光明正大?地坐在扶手上,手臂横过椅背,将洛茨揽进怀里,手绕起一缕头?发在指尖把?玩。
洛茨知道他在笑什么,面上一点都没显出羞涩,仍然认真?端正地盯着自己面前的三位。
祁风解踹了松河一脚:“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松河差点摔地上,没生气,挠了挠头?以后不说话了。祁风解重新看向洛茨,眼神专注,好像一个鼓励学生踊跃作答的年轻教师:“您可以继续说了。”
“……距离降神节还有?两?天,”洛茨抿抿嘴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切都会在降神节那天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