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黑色的眼眸中仿佛盛满星光, 他看着洛茨,一言不发, 与洛辛一模一样的面?孔无甚表情,可?正是这?样, 才显出了许多不言自?明的委屈。
洛茨看出了他的委屈,也看出他是在装样。
“起来。”他冷声说。
“做什?么?”男人问,“要为你那只又?笨又?可?怜的小黑雾出气吗?”
这?话说的像赌气, 洛茨忍住勾起嘴角的冲动, 只伸出手?来,示意男人抓住。
男人偏过头:“我是不会为这?些事道歉的, 你怎么说都没用。”
洛茨没说话, 勾勾手?指。
男人眸光一闪,伸手?抓住, 顺势站起身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把这?里清理干净。”洛茨松开手?,转而按住眉心,声音低微,“我头疼。”
怎么会头疼?难不成是仪式没成功的后遗症?
男人有?些心慌,面?上虽然没有?显露,但背在身后的手?却轻轻一挥,地板上的粉笔、刻痕瞬间消失,烛泪堆积起来的小小山坡连带着生锈的银碗一起泯灭,洛茨留下的所有?痕迹全部消失,用时不过数秒。
“可?以了,”他越过洛茨肩膀推开门,“走?吧。”
拿捏成功的洛茨深藏功与名?,一言不发,做出深受头痛困扰的虚弱模样,一步一顿地挪出房门。
刚出门,一阵诡异的咯吱声传入耳中,洛茨抬头,恢复黑色的眼睛深处燃起一圈微弱的金光,眼中看到原本简朴完整的走?廊早已变了样,残破不堪,尘土遍地,受潮变形的墙壁上长满了黑色霉菌。
“……”
完整与残破、圣洁与污秽。
一只眼睛看到现?在,另一只眼却望向未来。时间空间的混乱交错让身处其中的人辨不清自?己所在,仿佛身体都被砍成两半,平均分配。
半分钟前洛茨说自?己头疼,大?半是为了看看男人的态度,而现?在,他是真的头疼。
“看到什?么了?”男人在他身旁问。
洛茨不答,手?着意避开一块长势喜人的霉菌,扶在相对干净的墙上,指尖用力到发白,眼睫颤抖。
男人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这?么倔……”他似真似假地叹气,暗爽着抬手?揽住洛茨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抱。
洛茨忙着头疼,没力气跟他对抗,几?乎是一揽就得?手?了,软绵绵地靠在男人肩膀上,急促的呼吸饱含痛苦。
男人空着的那只手?摸到洛茨的额头上,施施然替他将散乱的头发捋开,接着在他紧闭的眼睛上轻轻一点。
“本来不想让你看的,”他凑在洛茨耳边,黏黏糊糊地说,“你非要看,难受了吧?”
“……”
洛茨难受得?说不出话,闭眼在他怀里歇了会儿,等到头痛稍有?缓解,就毫不犹豫地起身,一把推开了埋在自?己脖子里的男人。
再睁开眼,先前看到的断壁残垣不见了,一双眼睛看到的场景重回一致,错位感仍然存在,却不如之前强烈。
被用完就丢的男人叹了口?气。
“都长着一张脸,怎么你对那个小傻子就那么宽松,让亲亲让抱抱,换成我就这?么冷?”他一边抱怨,一边重新回到洛茨身边,“提前告诉你哈,和弱智谈恋爱是违法的。”
“洛辛不是弱智。”
洛茨翻了个白眼,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在小屋里一阵折腾,他得?回去换套衣服。
“他那样还不是弱智?话都说不全,整天哼哼唧唧的……”
他从那里嘟哝着数洛辛有?多么多么不好,洛茨听?到当没听?,跟做饭时放的背景音似的。
回到房间,艾莉还没出现?。从昨晚在祁风解那边分别到现?在,艾莉还没出现?过。
洛茨刚刚看清了这个副本的部分本质,有?些担心艾莉的情况。
男人溜溜达达地跟在他身后,也跟着进?了洛茨的房间。
结果刚迈进去一步,他的脚步就停住了。
“宝贝,这?么防我啊?”他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打量着房间墙壁地板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组画得?都满含怒气,要是真换成随便哪只封印物,保准一进?门就能被轰上天,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
洛茨打开衣柜门,挑出一套熨好的衣服扔在床上,刚解开领口?的扣子,听?到男人这?么说,偏过头来。
“进不来吗?”他略带挑衅地说,“那就别进?了,从门口?蹲着吧!”
他偏头的角度很好,恰好能露出一截白且润的脖子,上面?还印着一点用手?指蹭出来的红痕。
男人见此,神色一暗,本就漆黑的眸子里更多了一些深色。
“这?哪儿能啊?”
他吊儿郎当地笑了句,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房间各处的符文,抬步走?进?,顺手?合上身后的门。
洛茨遥遥看着他面?前的笑意,片刻后收回目光,解开第二枚扣子。
“你和他不像。”他说。
“我当然不会像一个弱智。”男人挑了把离洛茨近的扶手?椅坐下,翘着二郎腿看他脱衣服,指节屈起托着脸,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你的小宝贝,就是个残次品,不完整的。”
他暗暗诱导,无时无刻不在给洛辛上眼药。
“那你就完整了吗?”洛茨头也不回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