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支架在他往上十?余米狰狞交错,很像过去和平年代时,人?们用树枝和稻草编织出来的小型工艺品。
平滑的金属表面倒映出半张被伤口和鲜血覆盖的脸。
“……”
风衣男朝那里出神地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目光毫无波澜。
“就还剩下一个了,小心着?用。”他低声嘱咐,“趟雷也?得看准大小,别浪费了。”
“我知道,老大,”夹克男也?跟着?蹲下身,“你放心吧。”
说着?,他抬头往上瞅了一眼。
这座建筑的构造相当奇特,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装饰,绝大多数的构造都用钢铁和石块完成?,他们所处的是这做建筑的第?一层也?是最宽阔的一层。
头顶是完全敞开的,苍白的冷光顺着?高处破开的口子洒在他们身上,中间还掺杂着?些许像灰烬又像羽毛的白色絮状物,金属表面反射出来的光相当刺眼,夹克男只看了一会?儿就眼含热泪,不得不低下头。
风衣男伸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絮状物,拿到眼前看,发现纹理很像羽毛,但说不准是哪种鸟类的。
羽毛只在他手里停留了不到三秒钟,接着?就迅速燃烧起来,火焰灼烧的颜色非常奇特,是一种蓝白混合的色调,看着?其实很漂亮的,但温度却一点也?不好玩,风衣男的手心顷刻就被烧出了一片烫红的伤口,且火焰还有?扩大的趋势。
“这地方不能呆了。”
剧痛让风衣男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手表闪烁出亮光,停止不动?的指针往前挪了一格,火焰随之熄灭,伤口仍未愈合。
他站起身来,再次用脚踢了一块石头。
夹克男傻不愣登地问:“为?啥?虽然开局死了俩是不太吉利,但都是新手,死了也?正常,咱不用这么急着?走吧?”
“看看这个。”风衣男没有?不耐烦,显然是在长久的相处中适应了他的脑子。他示意夹克男看那块石头,“我刚刚才看见,应该是从台阶上滚下来的。”
夹克男伸手把石头拨在自己面前,拿起来仔细看。
在两处断裂缺口的边上,他看到了一个形似飞鸟振翅的简易图案。
刚才从一堆骨头渣子里面捡出比较长的一根,然后拿它?敲人?脑袋的手突然就哆嗦了一下。
“咋回事?!”夹克男猛地站起身来,绕着?台阶转了两圈,用力把石头扔出去,“这不是个普通本吗?怎么回事?!”
风衣男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不像普通,”他说,“记不记得传送时的那阵波动??”
夹克男暴躁的表情凝了一下,他想起了他们小队集合要前往新副本时,那段突如其来的传输波动?。
那是从没有?过的,至少这么多年里,他们从没听说过传送进入副本时会有那么剧烈的震动?。
本以为?只是个小问题,现在看来就可?能还预示着?更麻烦的事情。
“看来我们的传输网络搭错了,”见他醒悟,风衣男慢悠悠地说,“从外面转了那么大一圈,你看到了任何一个npc或者关卡boss了吗?”
夹克男摇摇头,他又用力搓了把脸,不顾灰尘和残留的骨灰,搓完之后他跑到刚才进?来的那个缺口大声叫喊着?,把留在外面的人?全都喊了进?来。
他离开了,但风衣男仍然说着?自己没说完的话,好像他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他一样。
“整个破游戏里面,至少我记得的,只有?一个该死的副本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他又绕着?台阶走了一遍,然后把那块石头捡起来,“甚至都没人?愿意给?它?起名字,系统也?从没有?公布过它?的名字,大概是因为?它?用不着?这些——反正想通关它?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回去。”
更远一点的地方,嘈杂的吵闹声和惊叫传来,隐约能辨认出有?人?在争吵什?么。
“七号副本”“跑”“道具,一次性?”“跑”
“跑”
风衣男把石头扔到台阶更高的地方。
他转过身,双手插兜,藏起愈合的伤口和将要走到整点的手表。
他的队友正朝他走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被他们丢到最后的,是那个刚刚进?入游戏的倒霉蛋新人?。
或许不该说他是倒霉蛋,因为?相较于其他两个同伴,他已经很幸运了,至少他还活着?。
风衣男笑了一下,躲开另一片能把他点燃的羽毛,笑了一下。
“看来是商量好了,”他懒散地说,“奖励很丰厚,但命更重要,趁着?没人?往楼上去,抓紧跑吧。”
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表示反对?,7号副本至今没有?人?通关,甚至连任务进?度都没有?,是块未曾发掘的宝藏,但这里的探险家注定不会?是他们。
探险需要流血牺牲,他们只想活。
“那他呢?”一个女人?发问,手臂指向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新人?玩家。
风衣男摘下手表,将指针调到满意的位置。
他头也?不抬,随意地说:“我们一起祝他好运。”
话音落下,刚听明白他话里意思的玩家还没来得及挣扎求饶或者放声痛哭,就被打晕在了地上。
在他头顶,羽毛飘飘荡荡。
一行人?跑得飞快,毫不犹豫,空旷的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