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还养着那几个人吗?要是想让他们尝尝你当年的痛苦,也该再喂他们一些五石散才对啊,只断了腿养着他们,你不会还念着他们的旧情吧?”
“你是这么想的?”
“不是吗?不然你留着他们做什么?”
贺言庭长睫微垂:“自然不是,师父已经见过他们了。”
“你留着他们给你师父解释?”苏白恍然:“不过那件事也不是你的错,酿成了那等悲剧,谁也不想啊。”
贺言庭轻摇着头:“往日之事难评对错,不过是不想再添新的误会罢了。”
“……”苏白顿了下,笨拙安慰道:“没事,想必潮前辈已经认识到他自己的错处了,不然怎么会说着取你性命,还不动手呢。”
贺言庭:“……”
对上他的视线,苏白干笑了两声,紧接着,他的头垂了下去,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从他的指缝间流出:“坦白来说,我从未想过,还有平反的一日。”
“细算下来,我们和德妃还有些血缘关系在,我爹娘重情,之前确实受过德妃些许恩惠,所以对她从来都没有防备。”
“也正因如此,她下手时,我们才没能有一点辩驳的余地。”
“说实话,我至今对皇帝心中还是存了怨恨的,他或许不知情,但他绝对没有为苏家查清真相的意思,反而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毕竟苏家的财力,确实足够让他忌惮。”
贺言庭没有开口,轻拍着他的肩膀。
苏白轻吸一口气:“可他也没有下死手,虽然下了诛九族的命令,可苏家很多旁支还是幸免于难,连我也是,若他真铁了心,我是活不下来的。”
贺言庭不置可否。
苏白抬起脸,眼底已有些湿润:“知道你身份那日,我还曾幻想着你会谋朝篡位,我就在旁辅佐,等你上了位,苏家的真相自会大白。”
“可谁曾想,你都没有这个想法。”
贺言庭抿唇,没有接话。
苏白又长长叹了一声:“究竟是我们识人不清,如今怪谁也没有用,我倒是想因我这一己私欲,篡个位,可惜没有这个实力。”
“等真相公之于众,百年后去地下也有个交代,若是他们生气,我便跪下请罪罢。”
……
御书房内,随着江稚鱼的一言一语,皇帝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等到最后结尾,皇帝的脸色已然漆黑如墨了。
“好一个德妃、好一个萧初霁,当真是好算计!”
“对啊,竟这般恶毒,栽赃诬陷!”
江稚鱼附和了一句,又道:“不知萧初霁如今在何处,圣上要如何处置?”
“还在天牢,他这些年所做之事盘根错节,尚翊之一直在查着。”
不是每件事都一环扣着一环,查起来费时费力,皇帝才一直不曾处置萧初霁。
如今又牵扯起这桩旧案,皇帝更是怒不可遏。
一个个的,尽想些阴谋诡计,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朕记得苏家夫妇当年待德妃极好,留着他们未来是萧初霁的助力,为何德妃会下此狠手?”
这可是冲着让他们死绝的心思布的局!
“这事你得问萧初霁啊。”
第606章 往事
【问我干啥,我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我和德妃又没什么交集,前脚刚说完原因,后脚你就得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皇帝:“……”
真想把自己能听见这事告诉她啊,他都不敢想这能省多少时间。
不过也只是想想,皇帝还是老老实实地带着她去了天牢。
水声潺潺,既是要查,那自然从当事人口中问效率更高。
所以关押期间,萧初霁也一直在受刑。
都被皇帝特意吩咐过,所以并不会因为萧初霁的皇子身份就对他手下留情。
他们到的时候,倒吊着的萧初霁刚被从水里拉上来。
咳嗽声一时不断。
皇帝挥了挥手,片刻后,萧初霁被压着跪在皇帝面前。
哪还有从前半点丰神俊朗的模样,全身湿漉漉的,身形瘦削,身上的伤痕因着被水浸泡有些发白,眼中也没了之前的算计野心,只剩下惶恐不安。
其他人识相地退了出去,天牢内唯剩他们三人。
皇帝后退一步躲开了萧初霁想拉扯他的手,冷言道:“当年苏家是怎么回事?”
萧初霁盯着自己落空的手半晌,才缓缓抬起了头,嘴角轻勾:“苏家,什么苏家?”
“装什么傻,就是被你和你母妃构陷的那个苏家。”
“哦——”萧初霁长长地哦了一声。
皇帝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恶:“朕记得当初他们与德妃交情甚好,你们为何下手?”
“我是想留着他们的,”尽管年岁尚小,萧初霁也能明白之后苏家带给他的助力会有多大,况且苏家夫妇重情义,好拿捏,只是:“他们撞见了她的奸情。”
当然这不是萧初霁亲眼所见,是之后德妃告诉他的。
“宫妃与外臣偷情,一旦传了出去,不管我的身份是不是皇子,都会有千百张嘴来否定我的身份,你也不可能在那等流言中,再容下我,哪怕我真的是皇子。”
“要有助力的前提是我的命的在,命都没了,要助力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