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他也只是暂时一个人住,将来兴许会把父母接过来,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情了,他常在军营,若是努力一些,也能挣个好前程,将来入朝为官,也能靠俸禄换更大的宅子。
石头虽然休假在家,却是要时刻待令的,万一宫里或者军营有什么事情传召,总要能找得到人,所以看房子主要还是顾明月去。
拢共能选的就几套房,顾明月跟着牙行挨个去看过,全都小的很,别说院子了,好些只有独独三间房,连厨房都是土灶临时搭起来的,也没有单独的房子搁置,是外头搭了棚子衍生出去的。
这种房顾明月看一眼就摇头。
她们和宁怀诚来往久了,连带着司市那些人也略有熟悉,偶尔聊天的时候也会说起,这几年中京城的人越来越多,住的地方少了,好些人便想了法子违规搭建,司市将来可能要重新规划这些房子,那些违建的都得拆了。
也有大一些的,但价钱很贵。
顾明月和牙行扯皮了许久,让他们重新挑些好一点儿看。
寻摸了半个月,倒真让她凑着了。
说来也是巧,要卖房子的还是熟人——说是熟人,其实是熟地方,原先姜玉琅把小怜养在外头,凭他是买不起房子的,因此是租赁的别人的房子,如今要卖房子的也是这家的主人。
本来他那个房子带了个院子,地方也大,能卖个好价钱。
但一来,他这房子地理位置不太好,就在百花楼的后头,这一条巷子大多数都是被租出去给官老爷养外室的,买的人少得很,毕竟都花钱买房子了,肯定指望着好好住,左邻右舍是些什么人就很重要,谁也不想出门就碰见那些个当外室的人,怕回头万一出什么事情,人家闹上了门牵连到自己。原先这条街都是外室住着的消息只有他们自个儿知道,如今这事儿因为姜玉琅闹出来了,摆在明面上了,能卖出去的房子就更少了。
二来,这院子多少有些出名。
还是因为姜玉琅,当初他和小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整个中京城都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后头姜玉琅赤裸着躺在院子里还被人家撞个正着的事儿也能知道了。
人家不知道他是被小怜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怪癖。
后来姜玉琅一回家就被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房租也没交,屋主就把房子收回了,收回来以后本来还要往外头租,结果人家过来一看位置立马就摇头拒绝了。
位置太醒目,谁都知道里头住过什么人,加上这段时间朝廷仍旧在查这边儿院子都住了什么人,又都是哪家大人,那些官老爷人人自危,更不敢顶着风头来租房住了。
屋主左思右想,还是打算把房卖了,因为前头的种种原因,价钱要比市场价低一些。
但就算低了一些,石头的钱也还差了那么一点儿。
顾明月看完了房就把这消息和石头说了,还劝他:“你别瞧这位置不好,有那么多的传闻,可我瞧着,等朝廷查完了案子,这一片儿都得挪动,往后左邻右舍未必还住着那些人。”
她想得清楚。
这回这条巷子既然被查出来了,人家肯定不会再继续在这了,好些人消息一闹出来就搬走了,都没等到姜玉琅翻车,养外室都是偷着养的,叫人知道了算怎么个事儿?家里头有怀疑的,叫个下人在巷子口一蹲不就逮个正着了么?
人家都不傻,有花枝巷,自然会有花朵巷、柳枝巷,树挪死人挪活,人家只是换了个地方罢了。
屋主也未必不知道,只是能到他们这租房子的人少,大多都更喜欢西城便宜,而不会到这花枝巷里来,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租客,倒不如转手把房子卖了重新买。
顾明月道:“不过我看了一下,你的银子还不够,就算加上我这里的也还是不够,得想法子再凑一凑。”
她是真想借钱给石头来着,这房子她去看过,确实不错,拢共有三个居室,还有个正儿八经的灶间,院子也足够宽敞,石头都能在院子里练武,除了原先说好的自己住的和预留出来的客房,甚至还能做个小书房出来。
房子很不错,唯一差的就是钱了,她原先只是预支了自己的月钱给石头,一共也没几两银子,结果石头挣了钱,还给了她分红,几两银子一下子变成了一百两,总感觉拿着都坠手,心里也隐隐的有些虚。
谁知石头垮下了脸:“这话你可别再说了!给你的钱就是给你的了,我买房子钱不够可以想别的法子凑,怎么可能用你的?”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脾气向来软得很嘛,但也不能一直软着,回头被人骗了怎么办?你身上的钱最好能找个隐秘些的地方放着,也别告诉别人你有这么多钱,知不知道?”
顾明月缓慢地眨了眨眼。
石头瞧她这样便知道她没怎么放心上,于是便吓唬她:“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往边关去的时候,路上碰见好些劫道的人。”
这倒不是吓唬她的,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落草为寇的不少,有些拦在大马路上的还好认一些,一看就知道是劫道的,那些人看见他们人多又带着兵器便不太敢动。
也有不长眼的,都被他们收拾了。
最怕的还是那种瞧着是正儿八经的村落的,一整个村子都成了贼窝,他们这些赶路的人总要睡觉休息,能有村落当然是最好的,也就是掏钱请人收拾房屋或是做饭的时候,人家瞧见你身上带了钱,便要使坏,往饭里头下蒙汗药,趁着月黑风高偷了钱,再悄摸地抹了脖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