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人到中年忽然开窍了吧?
除非他以后被穿越者穿越,剽窃个千古名句出来,人家兴许还能看在那些诗的面子上重新给他一个机会。
但姜云瑶自个儿就是穿越的,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更别提穿越千万分之一的机会这种事情了。
刚得知消息的时候,姜玉琅心态直接崩溃了。
他本就是庶出,自觉一辈子没什么出路,唯有依靠父母,但父亲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小官,为官也没什么前途,这辈子能当上三品大员都是祖坟冒青烟了,母亲从前倒是很有指望,毕竟是安伯侯府的千金,家里还是有不少的权势威望的。
连姜逢年那样的人她都能给送到如今的官职,姜玉琅自觉还是比父亲学问和做人强一些,自己又聪明有心机,总能比他前途好吧?
主母膝下又没个儿子,往后只能依靠和指望自己。
他想得一切都好,甚至从小知道自己不是安氏亲生以后就已经打算好了自己的一切,谁知道后来失了安氏的心?
没了父母的支持,如今学院将他除名,皇帝又当众批评了他,直接断了他的后路,将来他还能做些什么?
一辈子的指望都没了。
他心中郁郁不平,家中又议论纷纷,在外又有旁人的冷眼相看和指指点点,他寻来寻去,到最后,竟然只有小怜那里是他唯一的净土。
得知此事的时候,顾明月差点笑出声。
“姑娘,你常说家里最聪明的男人也就剩下大少爷了,可我瞧着他怎么那么蠢?连小怜的不对劲他都没瞧出来?”
姜云瑶正剪花叶:“当局者迷罢了,那位小怜姑娘又确实演技很不错。”
从前的身世是真的,相处的过程也是真的,便是0分的真心,装也装成八分了。
更何况:“他觉得小怜已经是他的人了,当然不会怀疑她。”
姜玉琅怀疑过无数的人,甚至还猜到了姜云瑶的头上,却怎么也没猜疑到小怜身上,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青楼女子,倘若没有他,她就一辈子都在泥坑里挣扎。
在姜玉琅的眼里,他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光,也是她唯一的男人,她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从前有一叶障目,姜玉琅也是被遮住了眼睛。
姜云瑶摇头说:“兴许他还会和小怜抱怨,觉得是家里的人害了他。”
事实也是如此,很快小怜就送来了消息,说的也大差不离。
没了前途的姜玉琅整日酗酒,喝醉了就时常抱怨来抱怨去的,怒极的时候甚至会大骂安氏,觉得是她想要铲除自己好替姜玉瑕让路。
不然为什么之前一年没出事,他将小怜带回府里以后就出了事?
更别说再听外头那些人对比安氏和他的名声了。
那天姜云瑶劝安氏先顾着自己,安氏听进去了,找了人去外头散播一些话,也不过就是让舆论更加利于自己,否则为什么他养在安氏膝下的时候没出任何事情,后来安氏远着他以后,他就闹出了这些事情?
总而言之,外头听了安氏的话,找了不少佐证出来,证明姜玉琅确实不是个好人,而并非是安氏将他教坏了。
对此,姜云瑶一笑而过。
姜玉琅已经不成器,他再算再多骂上几句,也不影响姜云瑶什么了。
姜逢年也看不上这个儿子了。
从前他觉得姜玉琅聪明,带出去也不错,结果姜玉琅出了事儿,连他也被迁怒,被皇帝扣了个教导不严的帽子,看在之前他那个爱民如子的名声上面,他才没将姜逢年革职。
没革职,但到底失了圣心,在外头也没了名声。
姜逢年都快气死了,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所以左右看姜玉琅都不顺眼,已经将目光放到姜玉琏身上去了,把柳姨娘高兴地和什么似的。
从头到尾姜云瑶都没露过面,便把姜玉琅给解决了。
这事儿除了顾明月,谁也不知道是她做的。
而顾明月?她永远都不可能说出去,在她眼里,这是和三姑娘是只鬼一样重要的秘密。
过了几个月,姜玉琅便被所有人遗忘了。
他在小怜那里抱怨的次数太多,起初小怜还惦记着自己的差事,怕上头的人或许还有什么吩咐,耐着性子应付他,后来一直没收到中间人的命令,便知道那人已经达到了目的,不会再找她了。
尤其是某一日,她收到了中间人给她的一个包袱,包袱里装着一锦囊的金叶子和银叶子,还有些碎银子,以及全新的路引和户籍,她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而背后的人也将报酬给了她。
她懒得再迎合姜玉琅了。
那天姜玉琅又在小怜房里喝得醉醺醺的,一屋子难闻的气味,小怜在屋里放了栀子花都没能盖得住那股酒臭味。
而姜玉琅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人事不知。
小怜站在床前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当即收拾了细软准备连夜跑路。
伺候她的人是她从百花楼里带出来的小丫头,一直就是她的人,就算不是,也知道跟着姜玉琅没什么前途,这会儿见小怜要跑,也跟着拎出了收拾好的包裹。
主仆两个刚走到院子里,小怜越想越气。
她从前真是大户人家出生,只是命途多舛才流落到了百花楼,百花楼里调教姑娘的手段多得很,足够让一个正常的人彻底绝望,能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于她来说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