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不说,至少现在两家在说亲事,承恩侯府怎么也不该慢待才是?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谁知预感还真成真了。
一进了承恩侯府,那侯夫人陈氏便上下打量起姜云琼来。
从前两边是见过面的,陈氏早就知道姜云琼长什么模样,又何必这个时候再来打量?不过是作戏罢了。
只听她说:“前几日我太忙了,没功夫待客,如今一闲下来才瞧见你的帖子,这才赶忙叫人请了你们来,琼丫头又长高了吧?”
后头那句话是对着姜云琼说的。
姜云琼心中不满她的态度。
接了帖子没有回音,这会儿子却说自己忙,既然已经忙完了,也该主动上门致歉才对,怎么巴巴地把人请过来,顶着烈日头看那劳什子花?
不过她再不满,也比陈氏来的有礼貌,更何况心中已经做了决断不想再嫁进来,面上自然也是要保证客客气气的,心里头疏远也就罢了:“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呢,有时候我晚上睡觉都觉得骨头抻着疼,夫人有些日子没见我了,兴许是长高了,我们自己看着不分明,您倒是看得仔细。”
她也不是什么大傻子,先头两边都聊的好好的,如今忽然改了主意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她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成王世子和皇太孙的头上去。
宫外的人都不知道底细,只有他们自家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这是不阴不阳刺了一下陈氏。
陈氏八面不动,稳健的很:“倒是我没想到了。”
没想到?
甭说姜云瑶、安氏这两个人精,便是迟钝如顾明月也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深意了,说是没想到,谁知道是没想到什么!
安氏从进门时候起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这会儿冷冷淡淡的也不吭声。
陈氏眼瞧着她不搭理自己心里头便知道了,打发了人将两个姑娘支开,自己和安氏细谈。
不用姜云瑶使眼色,顾明月就自觉地跟着安氏进了门。
她和安氏身边四个大丫头穿的衣裳都差不多,虽然年纪小一些,人家也只当她是随便使唤的小丫头,陈氏从前只关注姜云琼去了,上回见面又恰好碰见顾明月出了门,自然不知道她不是安氏的丫头。
顾明月便光明正大地站着“偷听”。
只听陈氏叹了口气:“咱们也不是外人啊,倩倩你和我透个底儿,成王世子和皇太孙是怎么一回事?”
顾明月一怔,心下纳罕,原来太太单名一个倩字么?她在府里久了,最常听别人对安氏的称呼便是太太,再不然就是几个姑娘正儿八经地叫母亲,姜逢年呢?他是府里唯一不需要避讳安氏名字的人,但他从来不会软和说话,更别说称呼安氏的名字了,吩咐下人也都是说你太太,对安氏说话也只单一个“你”字。
府里没人喊,她来了府上大半年了,竟然才知道她的名字,而非安氏。
安氏面上也是怔忪的,不过不是为着名字,而是陈氏话里的意思。
她和陈氏从前也是手帕交,两人关系也是亲近过的,陈氏说她们不是外人,这话搁在从前也没错,只是怎么如今就到了这样外道的地步呢?
她心头闷闷的,面上却打起精神:“还能怎么一回事?两家拿着我的琼丫头做筏子罢了。”
陈氏怀疑:“当真?”
安氏嘴唇微抖:“当真。”
其余事情她不可能真和陈氏交底,若两家当真要结亲事,她透个底儿也不碍事,总不可能叫承恩侯府和她们一起担着事儿,便是陈氏不问,她也会主动说。
可才刚进来那一路她一瞧陈氏的态度便知道两家没戏,既然没戏,那就很没必要再透底了。
为着两家好。
陈氏左右看看,说:“那我也不瞒着你,我们老爷不满意。”
她垂着眼不敢看安氏的表情:“咱们两家来往这么久了,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
安氏当然知道,她一向来往的都是清流人家,家风严谨板正。
陈氏揣度着话语,说得相当含蓄:“你家大姑娘如今名声在外,外头都在说你家姑娘何等的绝色,能叫成王世子和皇太孙同时看上……”
她话还没说完,安氏便喝到:“陈思思!”
这一声把旁边站着的顾明月都吓了一跳。
陈氏自然也不例外,她绞着手里的帕子不敢看安氏。
安氏喝了一声,又硬生生压住了脾气,一张脸冷若冰霜:“你家有你家的道理,只管好好说说,便是不同意,中间也有咱们手帕交情分在,又何必来折辱我们?难道我安氏的女儿便要硬腆着脸嫁进来不成!”
陈氏弱声:“我不是这么个意思。”
安氏却不想再听了,直接起身走人。
她怒气冲冲离了承恩侯府,陈氏在原地坐了一会,叹气。
没一会承恩侯便回来了,见她发怔,问:“人走了?”
陈氏没好气:“走了!”
承恩侯嗯一声:“走便走了,咱们家也不缺亲事,再挑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是了。”
从他知道成王世子和皇太孙两男争一女的时候便皱了眉头,他自觉自己这个承恩侯府是清白名流,又何必再娶个这样的姑娘回来?就算没做错什么事情,露了名声在外头,到底不好。
因此便逼着陈氏想法子回绝了亲事。
他逼得紧,陈氏也没法,只得做得难看些,好让两边都断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