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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特想问“你以前的娱乐方式呢?”

    然后他反应过过来,昆扬人的城市里应该没有电视。

    探员b继续说他关于此事的记忆:

    贝卡斯开始运用自己的瞬移能力,走访撒托城的每一个角落。

    他肆无忌惮的参观着昆扬人的艺术馆,博物馆,研究所,农田,工厂……

    只是,越是了解昆扬人的生活,他越能感觉到他们并不符合自己心中所想。

    首先,昆扬人豢养奴隶,那些曾经在太空征战中被他们俘虏的种族,都成为受他们驱使的“苦力”。

    其实以昆扬人先进的技术,机械已经完全取代了“劳动力”。

    可他们依旧将其他种族的生命体当作奴隶,施加没有必要且无休止的“劳动”。

    让这些异族生物取代机械参与危险的工作,只为了折磨它们。

    其次,昆扬人的文明停滞不前。

    因为漫长的生命,它们的世界里已经很久没有新生儿。

    它们的文化中也已经很久没有新的东西被创造出来。

    贝卡斯只是花了点时间研究它们的历史,便很快就发现了它们的“文化断代”。

    在昆扬,无论是艺术还是文学,最好最新颖的依旧是百年前的那一批。

    此后几乎所有的文艺类作品,都是对“百年前的套路”的复刻。

    然后,很多昆扬人沉迷“电子化”。

    由于可以让身体自由的转换,这部分昆扬人喜欢长久的处于虚化的状态。

    这些“虚化人”长久穿梭在各种梦境里,沉迷精神幻梦,以此取代现实生活。

    它们无精打采,逐渐的对“创造”和“学习”漠不关心,让生命变成了以“延续”为目的进行的“长寿”,没有任何内容和价值。

    不过,最让贝卡斯无法理解的还是,昆扬人日常的娱乐方式非常残忍。

    它们设立了角斗场,将其他生命体,或者犯了错误的同胞丢进角斗场里厮杀,以供观赏取乐。

    作为斗士的一部分昆扬人在角斗场里苦苦搏命。

    作为观众的一部分昆扬人对这些残酷的表演进行直播观看和评头论足,毫无感情,也没有道德。

    它们对待被丢进角斗场的同胞,只有费尽心思的折磨,千方百计的改造和鸡蛋里挑骨头式的羞辱。

    贝卡斯原以为发达的科技可以消除贫富差距,消除生命和生命之间的差别

    ——只要所有人都变得一样强大,还有什么差别呢?

    ——但昆扬人身体力行的推翻了这个“想象”。

    即便个体间同样强大,即便每个昆扬人都掌握着“不老不死”和“虚化”的强大能力,他们依然有办法在种族内部分出三六九等。

    这不得不视为一种讽刺。

    虽然昆扬人已经习以为常,但贝卡斯不得不思考:

    如果昆扬人宣称它们的社会用科技消灭了“不平等”,那么角斗场上厮杀,折磨,改造的生命体又算什么呢?

    “贝卡斯意识到了这些细节。可如果不是因为你,马特,过去的他注意不到这一点。”探员b说。

    “我吗?”马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如果你在,绝对不会接受那些现象。”探员b说,“而他以前沉迷在‘只要人类一起进化,情感和牺牲不重要’的理想里,也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

    结果,昆扬人表明,这场牺牲掉感情,只保留理性的进化,尽头却不是更加文明和秩序,而是更为残忍和冷酷。

    “我记起了那时的贝卡斯的想法,”探员b没有感情的说,“在他小时候,当他面对奈亚拉托提普,当他在银河图书馆追杀,他以为是恐惧感和敬畏感让他变得弱小,他以为是情绪让他脆弱,所以他一直在太空中寻找强大科技的同时,学习如何摒弃感情。

    “在面对爱情时,他也是信心满满,认为即便要‘发展恋情’,‘建立婚姻’,也同样可以不需要感情,只需要履行责任和义务,他想在最重要的人面前证明这一点。”

    贝卡斯揉着头发,嘟囔道:“我有过这样的想法?真是…我完全想不起来…这听起来不是很不靠谱吗?”

    他和麦考夫一起看向马特。

    连莫里亚蒂都看着马特。

    马特受不了了,解释道:“他没有成功,他只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说了,但他的行动不是这样的。否则我会和他在一起吗?我没疯。”

    不过,莫里亚蒂仍然另有想法。

    他说:“但是这又怎么样?人类的确会成为太空中最强大的种族不是吗?

    “当我们忙着盘算星际征服的时候,不会有余力折磨同胞。”

    “做个人吧。”马特吐槽。

    “这就是人类至上主义。”莫里亚蒂继续说,并且身为教授,他顺便做了一点小小的科普:

    “人类至上主义”,这派哲学主张以“人类”为核心,人类的利益至高无上。

    它强调凡事要从人类的整体利益出发,推动人类的集体进步。

    无论面对自然文明,还是太空文明,人类都处于绝对凌驾的地位上。

    “这个问题,那时的贝卡斯也考虑过,”探员b说,“他的结论是,先定义什么是‘人类’?”

    莫里亚蒂没有说话。

    当类似“主义解构”的观点出现时,他便知道怎么引导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