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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他的视力恢复一半,影响到他的嗅觉没之前那么敏锐,不过依旧能闻到果子上散发的类似橘子的香味。

    马特有些疑心这样的果子到底适不适合地球人的胃,不过小约翰倒是来者不拒,已经捧着果子啃起来,他也接过一个。

    贝卡斯耐心的用手将咖啡豆磨成粉,倒在杯子里,一点也不急,好像他们有的是时间。

    然后,他将它放到不远处的靠着墙的机器里,只听一阵轻微的嗡鸣声,注入杯子里的水变得滚烫。

    他连做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马特。

    他们并肩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太空,仅有的温度来自端着的两杯咖啡和彼此几乎相贴的腿。

    不过,马特想,至少贝卡斯的身边还紧贴着一个小约翰,或许他感受到的体温更多些。

    想到眼前所有的星球上都可能住着智慧生命,技术发展可能已经远远超过地球上的最高水平,马特便产生一种奇特的感觉。

    “你会觉得孤独吗?”他脱口而出的问,因为……眼前的情景只能让他想到这个问题。

    任何一个诗人都应该到太空里漫步看看,独自一人,然后鬼知道他们能受刺激的写出多少精彩绝伦的好东西来。

    “非常。”贝卡斯承认道,“一直都是。”

    他看向马特,在微弱光线的地方,马特于是看清他的眼睛。

    “要穿越银河找到这里,也不容易,”马特轻声感慨,“只为了一个寻找答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乘坐太空飞船吗?”

    贝卡斯回过神,想了想,说:“不是,是靠着一道数学公式。”

    “数学公式?”马特反问,“你在开玩笑吧?”

    “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会当做是天方夜谭。”贝卡斯吹着滚烫的咖啡说。

    “如果我说我相信了,你可以说给我听吗?”马特问。

    不知不觉,他的手心烫的惊人,不知道是因为热咖啡,还是他的发现,亦或是贝卡斯即将说的经历。

    “为什么你想知道?”贝卡斯笑了笑。

    不过和他之前的笑容比,显得有些太勉强了,好像他并不是真心想笑,只是在为如何转移话题拖延时间。

    “我想更多的了解你,”马特承认,“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好奇很很长时间了,并不是从我来到这里开始的,如果你觉得我不讨厌,哪怕有一点,就帮我这个忙吧。”

    他拿出最诚恳的神情——福吉总说他装可怜的样子总能骗到心软的人,马特只希望自己的老朋友在这方面没有犯认知上的错误——眼巴巴的看着贝卡斯。

    如果对方是探员b,马特会严重怀疑自己在犯傻,在做无用功,但面对贝卡斯,他总觉得胜券更多一些。

    马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探员b看起来更加危险,而他对贝卡斯的人性寄予期待。

    “好吧,”贝卡斯被他打动了,说,“如果你觉得太荒谬,可以叫我打住。”

    “我绝不会叫你‘打住’,”马特认真的说,“我会仔细听的。”

    当贝卡斯露出微笑的时候,马特知道自己的话说对了。

    在贝卡斯童年时期,确实正如他所说,居住在无忧无虑的机器人服务的社会里。

    当时,他不仅喜欢阅读各种绘本书,还会把很多时间花在看电视上。

    他的生活毫无波澜,在机器家教的教导中读书认字,在机器管家的监督下做户外活动,放风筝,和小动物玩之类的,如果他执意要把全部的时间都花在电视上,也不会有人刺耳的责备他。

    因为连这里最普通的智能面包机都知道,不必为这颗星球上的人的未来发愁担忧。

    一切的意外都要从贝卡斯认识那个名叫“沃尔特·吉尔曼”的人说起。

    贝卡斯记得那是一个傍晚,他过完七岁生日没多久,动画电影刚放了一半,门铃声突然刺耳的响起来,接着是重重的敲门声。

    由于贝卡斯的家乡是一个完全由机器人服务的社会,根本不存在“访客”这个概念。

    人与人之间界限分明,关系疏远,连“亲子关系”都是不存在的。

    所以,这样的“拜访”属于是一场极其罕见,甚至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故。

    机器管家马文三号打开门,驱赶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但那个人哭天抢地的苦苦哀求,边哭边喊着“老鼠……有很多老鼠……请让我进去……”之类的话。

    贝卡斯更加好奇了,按说,在机器人服务的社会里,老鼠同样是不应该出现在房子里的有害动物(除非主人有意饲养)。

    他叫停机器管家马文三号的驱逐行为,同意让对方走进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走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可疑或者癫狂的危险人物,却是个文质彬彬,看起来很像是教授的青年人。

    只不过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余惊未消的扭曲,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定,忐忑不安。

    “谢谢你,”他轻声做着自我介绍,“我叫沃尔特·吉尔曼,你想怎么称呼我都没关系,孩子。”

    他很心虚,因为知道在小孩子的住处,安保程度甚至高过成年人的房子,只要贝卡斯不愿意他留在这里,只要提一句,机器管家就有权将他赶出去,甚至将他当场击杀。

    不过,贝卡斯没有这么做,也没想过这么做,他只是朗声问:“你怎么了,吉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