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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旁的人太陌生,叫她不知该挑起什么话题,才能缓解尴尬。而不是让气氛更加窘迫。

    周舒禾瞥过她唇色浅淡,眉目紧拧,心下一沉。

    “手臂好点了吗?”他问。

    戚钰拿衣服盖着,他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将她揽入伞下时,皮肤上那抹樱红格外刺目。

    “算了,直接去医院。”

    “好点……”

    戚钰就隔了几秒,周舒禾的话还是赶在了她前头。

    “不用去医院。”戚钰叫住他。

    “他没用很大力气,我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周舒禾转头看着她,压抑着眼里汹涌的情绪。

    他过来的时候,便是看见戚钰被人握住手臂,死死抵在墙上,然后一声不吭。

    仿佛跟很久以前一样,只会顺从。

    看见她踹了人一脚,他才松口气。

    不过欺瞒是她管用的伎俩,周舒禾还是二话不说将她送到医院。

    小事上,戚钰一般会顺从,况且对方也是关心他。

    趁此机会,从浏览记录里再次看到人的名字。

    周舒禾。

    戚钰默念三遍,莫名地心脏紧缩,越跳越快,她也不知缘由。

    到达医院停车场。

    司机帮忙开门,戚钰笑钰温和,“您不用等我,待会儿直接送周总回去就好。”

    周舒禾脱下黑色西装外套后,气质要温煦很多,语调也平静,“我陪你上去。”

    戚钰原本以为顶多让助理来陪她,却没想到周舒禾亲自下了车。

    她半湿拿在手里的外套,被周舒禾接过,拎在手里。

    男人看了她一眼,“走吧。”

    戚钰跟上去,很快就安排好了检查项目,她在x光室里,一抬头便能看见周舒禾在外面。

    “小姑娘挺耐造啊。”这是医生拿到片子后的第一句评价,“下雨天全身上下会疼吧。”

    “还好。”戚钰垂眸下来,轻声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要注意一下旧伤。”医生看向她身旁的周舒禾,“你是她男朋友吧?注意平常不要让她干重活,多休息休息。”

    “片子拿走吧。”

    戚钰慌乱地朝身边看去,“我们不是……”

    “好,谢谢您。”周舒禾丝毫不在意被误会,将袋子接过,还隔着戚钰的外套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人带出诊室。

    “只会见这一次而已,没必要过多解释。”

    戚钰从他手里把自己的外套抽回来,周舒禾便将手收了回去。

    这句话也适用于两人之间。

    只会见这一次而已,没必要和他解释。

    出医院后直奔戚家,周舒禾闭上眼小憩,戚钰便一声不吭地望向窗外。

    周舒禾下午应该是需要工作的,也就是说,自己耽误了他中午休息的时间。

    戚钰不禁愧疚,神色恹恹地望着窗外。

    距离戚家宅院还有200米,戚钰便叫司机停了下来。

    “我散散心。”看见周舒禾睁眼,她解释道。

    周舒禾没有阻拦,只是叮嘱:“拿上伞。”

    这天气,反复无常。

    戚钰瞧见,她离开后,半遮的车窗投下阴影到那张深邃的面庞上,男人没有了睡意,用手拢着打火机,点燃了香烟,白烟飘向窗外。

    -

    到戚家的时候,穿过回廊,恰巧碰见戚诚从餐厅里出来。

    戚诚看着她欲言又止,但迎面相逢,总不可能招呼都不打一个。

    “姐,耳环找到了吗?”

    “找到了。”戚钰打算直接回房,便在拐角处停了一停,和声回答。

    “那你……怎么回来的?”

    他语气中带着揣度,让戚钰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却见他面上有着几分愧色。

    “碰到个好心人,愿意载我一程。”

    戚钰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探向自己的目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稍等。”戚诚忽地朝她靠近,从她头上捻下朵红色的小花。

    戚钰不明所以,便转头去看他,目光正好撞上朝他们走来的大伯。

    那朵小花被弹落在地,在涅白的地砖上煞是艳红。

    “多谢。”被舅父看见,定时要指责的,多半还会盘问她追悼会上是否顶着这朵花。

    戚诚回她一个笑,目光深沉,见她身影渐离。

    半晌,回过神来,才发觉他这个表姐,倒能引发人的保护欲。

    难怪听闻当年方行顶着压力也要和她订婚。

    他转身回房,父亲严厉肃然的模样直映入眼帘,叫他心头一震。

    “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的。”

    “知道了。”

    戚诚低着头回应。

    戚钰知道舅父是要骂戚诚的。

    自己要是站在那儿平白挨一顿骂,不是傻吗?

    回到房间里,将携带的东西放好后,她含了块巧克力在嘴里,便去淋浴。

    因练过芭蕾舞,即便整日将自己埋在一堆文献资料里,戚钰的身形体态是顶好的。

    披了件浴袍,却也身线清晰勾人。

    今天不用再出门,但明天要陪戚纯参加画廊的开幕酒会,戚钰便进到衣帽间,选择明天的着装,她隐约听说,表妹是打听到自己喜欢已久的人会前往,才趁此机会想出现在对方生活里,那戚钰只需要在一旁陪衬她就好,于是拿了条白色的裙子出来。

    连衣裙是挂着的,一拿出来,戚钰瞥见柜子深处袒露出来的一截蓝色丝带,她顿时闪出不好的预感,蹲下身将东西全部拽出来。

    就在柜子下方。

    各种各样的包、高跟鞋、饰品,都一一用精巧的包装盒装好,和当时她收到的,没两样。

    戚钰打小记忆力好,当初张绪差人送来时,她便注意了价格,零零碎碎加起来,够她付套郊区房子的首付。

    难怪。

    难怪他“认定了”自己。

    原来是有人替她做出了“回答”。

    估摸着戚纭就是算准了她即便住在家里,衣帽间也只是布置着各种场合需要配备的服饰,她不常进来,直接放在桌上她也不一定会注意到,更何况是藏在柜子里。

    可事已至此,再去责怪谁也无用。

    她要把东西亲自还回去。

    -

    翌日,天气果真是反复无常。

    晴光从青瓦上折射而过,像针一样,直扎人的眼睛。

    晚上要陪戚纯参加酒会,只有上午有时间。

    之前都是叫人上门来取,贵重的便嘱咐人亲自送到张绪手里,其余的都用快递的形式寄回去。

    这次她叫上司机,抱着个大箱子,打算去张家一趟。

    她不想撞见张绪,打算把东西送到张家管家手上便离开。

    她走的偏门,却还是撞上了母亲。

    凉亭下树影斑驳,一身墨蓝其实也不大钰易注意到。

    戚钰装作看不见,戚纭却直接出声了。

    “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一些用不着的旧东西,打算拿去捐了。”她面不改色。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也有些旧物,也叫人清出来一起捐了好了,你先别急着去。”戚纭信了她的话,又或是随便扯个幌子将人叫住。

    “过来坐会儿吧。”

    知道没好事,戚钰却也拒绝不了,将粘在箱子上的胶带压实了,才走过去,坐在她身侧,将箱子放在脚边。

    “我们母女也有些时候没说过话了。”戚纭一脸关心地看着她,“你说你读这么多书,还要忙方家的事,累不累?”

    “不累。”

    “我知道方行去世给你的打击不小,可人总要走出来的,妈也不知道你一个人,会不会感到孤单。”

    戚钰沉思片刻,“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