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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上,床榻间,傅洵格外狠。

    兰絮受不住了,小声呜咽:“唔……哪有你这样的人,在朝上那么冷漠,到床上这么热情……”

    傅洵捂住她的嘴,指尖探入她口中,揉捏着她的唇舌,带出一道细细的银丝。

    他气息沉稳,眼神却极为幽暗。

    兰絮似乎琢磨到什么,轻啄他指尖,红着脸,轻声解释:“我、我把莲子,嗯,分给江之珩……”

    “是因为他,说你不举,断袖……”

    傅洵终于稍稍放过她一点。

    他道:“和他无关。”

    兰絮:“……”信你个鬼。

    不过,毕竟他与她,没有婚姻强绑定,他偶尔的患得患失,兰絮是纵着的。

    她说:“他那些话,反正我不爱听。”

    到底是不是不举,她心里很有数。

    傅洵浅浅亲着她耳垂,气息温和了很多,道:“不用管他。”

    兰絮就知道,他可算调理好了。

    只是这温柔起来,又是磨人的滋味,直教兰絮好一阵失神。

    ……

    朝中局势,纷纷扰扰。

    几年后,兰絮在庆湖治理完了水患,正在收尾,被急召回京。

    闻风在路上给她透露,原来朝中邵家一派,一直在调查她的把柄,竟把她那父亲从南国请了回来,如今证实她是女人!

    兰絮苦笑了一下,完蛋咯。

    可直到对簿朝堂,她才明白,当年傅洵口中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他在她中状元时,就预料到今日,布下了一盘局。

    如今的朝中,有谢玉君、谢窈、清和、傅晴雪大小四个女官,不管曾经有没有政见相左,她们都为兰絮站了出来。

    庆湖一派,则有江之珩为首,力证兰絮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

    前面那些,倒没什么,最令邵家一派与朝臣惊掉下巴的,是傅家一派。

    以傅洵为首的派系,尤其傅洵与姚章,竟也直接参局,力保兰絮。

    在那之前,不少人以为傅洵与庆湖一派是死敌。

    兰絮摘下官帽,放在地上。

    她匆匆入宫,身上未换的红色官服,上面还有庆湖的泥巴,还有一个小小的手印。

    手印是她得知京城急事传召,快马加鞭离开庆湖前,灾民中一个小孩,因为不舍她,用力攥住她的大腿告别时,留下来的。

    她朝丹陛之上的崇祥帝,磕头:“臣有罪!犯了大盛律令,请陛下按律处置!”

    傅洵闭眼,喉结微微一动,用力掐着掌心,以阻止心痛的蔓延。

    饶是他知道,总归有这一日。

    却难以接受。

    朝上直接吵了起来:

    江之珩:“谢兰序也是科举考上来的!她在庆湖治水的功绩,你们又不是看不见!”

    邵家人:“女子怎能为官?有违祖训,实在是大逆不道!”

    谢玉君:“女子又如何?当年怀名崇学馆,一百学子里就有十个女孩,十个女孩中,又有五人被蔡老点为仅二十一人的甲等,这些各位都可查证。”

    “何况,谢十一如今成功治理庆湖水患,安抚百姓,且问你为被水患困顿多年的百姓做了什么?”

    江谢二人一言一句,把邵家人堵得沉默。

    但有一点,邵家人抓得死死的:“犯了如此欺君之罪,谢十一按律当斩!”

    对,欺君。

    崇祥帝从开始到现在,脸色就没好过。

    突的,他丢下奏折,站起来,指着他们一圈人,震怒:“好,好,好!到朕这儿来演戏了?”

    朝中的争执声这才收敛。

    崇祥帝心口起伏了一下:“谢兰序!”

    兰絮紧张地攥紧袖子:“臣在。”

    崇祥帝来回踱步:“欺君之罪你可认?”

    兰絮心中猛地下沉:“是。”

    傅洵却睁开眼睛,松开掐着的手心。

    下一刻,崇祥帝道:“你如此胆大妄为!竟如此欺瞒先帝,这让先帝如何安息!”

    兰絮:“……”

    众人:“……”

    是,她是犯了欺君之罪,可是,所欺之君,是先帝,而非崇祥帝!

    这一瞬,别说邵家势力,兰絮自己都懵了。

    崇祥帝:“既然你如此不尊先帝,撤去你刑部侍郎的官职,进皇家道观为先帝茹素祈福,若无朕之口谕,不得出道观!”

    众人:“???”

    什么玩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邵家更想吐血,这分明就是偏袒!

    邵家:“陛下,这万万不可!”

    崇祥帝:“有何不可?还是你们觉得,朕如此英明神武,竟叫这小儿的小手段欺瞒了?”

    众人:“……”

    傅洵率先行礼,道:“陛下英明。”

    江之珩、谢玉君、清和等也道:“陛下英明!”

    兰絮得了便宜,当然见好就收:“谢陛下隆恩!”

    至此,女状元、女钦差之故事,传遍大江南北,一时戏台高高搭起,敲锣打鼓地演绎着。

    但和兰絮没有关系。

    她被“贬”成道姑了,但她早就和清和探讨过道观里的生活,白日看书,晚上睡觉,这下可好,乐不思蜀。

    一年后,崇祥帝再提起让她回朝时,兰絮小脸就垮了。

    此时,道观里的一个小湖里,崇祥帝钓起一尾小鱼,撇撇嘴,旁边兰絮又钓上了一尾大鱼。

    兰絮很识目,把大鱼放到崇祥帝的桶里:“陛下又上大鱼了!回去给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看看,公主殿下肯定尤为高兴。”

    崇祥帝心气顺了,他盯着湖面,突的说:“你这小子,和傅洵的关系好着吧?”

    兰絮:“他告诉陛下的吗?”

    崇祥帝指着不远处:“朕要来,他也跟过来。”

    兰絮:“……”

    确实明晃晃了。

    去年崇祥帝被她女扮男装的事,弄得不是不气,可他在朝堂上,冷静下来,放她一回,是出于各种考量。

    不过,他认为她能替庆湖一派收拢傅家势力,也是极为重要的。

    真正的帝王,不会在乎男女,能用则用。

    所以,傅洵主动透露一点他和兰絮的关系,崇祥帝自然更乐见。

    而此时,不远处的亭子里,也有人在站着钓鱼,兰絮一开始以为是崇祥帝带来的侍卫,再仔细一看,分明是傅洵!

    男人背着手,他眉宇深沉,目若寒星,身姿挺拔,岁月不败美人,而是雕凿出一棵真正的松柏。

    兰絮一边甩着钓鱼竿,一边跑过去:“傅大人!”

    傅洵那双淡然冷漠的眼,倏地流露出笑意。

    而此时,他架着的鱼竿,终于也开张了,钓到一尾大鱼。

    鱼尾“啪”的一声拍在湖面,激起水涛波涌。

    ……

    两个月后,兰絮进了工部当主事。

    刚回朝堂,先当小官,兰絮上朝如上坟,她今天起晚了,手里揣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噎。

    好怀念在皇家道观的日子,天天睡到巳时或者午时。

    她正捶着心口,突然,一顶雀绸顶的轿子停在她身旁,是傅洵在轿子里看到她噎住。

    他朝她招手,让她上去。

    兰絮看路上左右无人,赶紧爬上去。

    傅洵递来一盅茶,兰絮猛灌一口,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呼!”

    傅洵皱眉:“就非要在路上吃早食?”

    兰絮:“嗝。”

    她想说话,又打了个嗝,竟然是控制不住的连环嗝。

    兰絮:“嗝,停不,嗝,下来,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