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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都没有沈敬月的好。

    陆声:“大郑的江山,需要火器延绵,我想,沈将军应该愿意留下,查看火器如何改良。”

    “在萧州生活,总好过你们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兰絮看到沈敬月攥紧拳头。

    并不是的,他最喜欢的,就是在山上木屋的日子。

    陆声看了眼兰絮,道:“兰絮,你若入了大郑宫廷,我亦不会屈才。”

    兰絮:“……”不想上班。

    但不是她想不想,陆声就是要拿她要挟沈敬月。

    麻烦了。

    她叹口气,正要答应,先混过去,等沈敬月好了再说,突然,他被沈敬月按了下手背。

    他隐去眼底的杀意,沉沉道:“知道了。”

    陆声点头:“既如此,我就先走了,会有别人来安排你们。”

    他带着心腹要走,突的,听到身后轻微的“咔嚓”一声,他皱眉,常年在战场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回头。

    可是对准他的,是他引以为豪的火器。

    下一刻,一阵安静中,他胸口破了个大洞。

    陆声大脑一片空白,缓缓地,栽倒在地。

    另两个心腹,也还没能出声,就倒地。

    场上陷入死寂。

    兰絮倒吸一口气。

    她震惊得耳朵嗡嗡,就看沈敬月慢条斯理地收起火器,他居然藏着火器,她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拿出来的。

    她趔趄几步,跑到陆声旁,小心不碰到洇开的血渍。

    沈敬月:“他死了。”

    果然,不需兰絮去试探,陆声双眼还睁着,眼瞳却失去光泽,一代枭雄,或许也想象不到,他会这么死去。

    沈敬月嗤嗤地笑着。

    他心情舒畅,用力压抑着笑声:“你看,他就这么死了。”

    兰絮:“嘘,你解药怎么办?”

    沈敬月嘴角挂着无畏的笑:“解药,有什么所谓吗?”

    “絮絮,只要他在一天,我们就没办法安宁。”

    他不要解药,他也不想让自己,让兰絮受制于人。

    他人生前面那十四年,如履薄冰,在那个笼子一样的宫廷里,都差点没能护住兰絮。

    他怎么舍得让她以后,也过他以前的生活。

    所以,陆声必死无疑。

    沈敬月的表情,一会儿狂喜,一会儿愤怒,又一会儿悲恸。

    兰絮怀疑他要坏掉了。

    她好像置身一场名为梦的剧本,突兀又诡谲。

    不对,仔细想想,沈敬月的行径,本来就有迹可循。

    他恨陆声,在她提出回萧州时,却连反对一下都没有,又刻意走的极为偏僻的山道,也是为了方便逃走……

    原来前面的一切,都是在等这一刻。

    事情已经发生,也算他瞒了她一次,扯平了。

    她又气又无奈,道:“你把表情给我收一下!”

    沈敬月:“……”

    他还以为,她会怪他。

    她却主动牵着他的手,示意他冷静。

    他们走出营帐,她咽咽喉咙,若无其事地告诉士兵:“太子殿下在看重要的火器草图,不让别人打扰,明白了么?”

    士兵看向沈敬月。

    沈敬月绷着唇角,点点头。

    陆声会彻夜观摩火器草图,草图又是军事机密,士兵也并不奇怪。

    而下一刻,兰絮脑海里,系统播报:“叮——【推动男女主感情大发展】进度100%,世界任务已完成,恭喜宿主!”

    任务居然完成了。

    系统继续刷新任务解释信息:“不怕帝王昏庸,就怕活太长。”

    “作为本世界的男主,陆声的心愿已经深刻影响本世界,他想把名声留在最好的时候,穿越局得成全他。”

    “按照原世界,他登上帝位后,未来四十年,他将沉迷于军事扩张,大力发展和制作火器,穷兵黩武,以至天下凋敝,民不聊生。”

    这一切,也是由于这个世界火器的出现。

    火器的威力,能让人心被高高吊起,从而失了本心。

    但要让陆声的名声,留在最好的时候,就得灭杀陆声的气运,这只有同等重要的“女主”,才能做到。

    所以,完成任务有两条路,推动感情大发展,一条以爱感化男主,另一条,以恨杀死男主。

    系统:“这个世界不是没有设计过女主,是陆声的青梅,就是死了。”

    “用爱感化失败了。”

    毋庸置疑,既然“女主”落在沈敬月身上,他只会也只能走第二条。

    ……

    萧州下雨了,夹着雪粒。

    一匹黑马逆风而上,若雷电般,劈开初春的风雨。

    冻得马上两人发颤。

    兰絮发颤是冷,沈敬月的颤抖却是激动。

    他放声大笑:“絮絮,我们走吧,到哪里都行。”

    只要按照他们原来那么偏僻的路,郑国就算反应过来,也追杀不到他们。

    夜路难行,兰絮和沈敬月在一处破庙停歇。

    春雷阵阵,沈敬月嘴唇被冻得发紫,但他犹自感觉不到温度般,解开自己的衣服,要给兰絮披上。

    兰絮将两人的衣裳整合一下,一起取暖。

    她抱着他,沈敬月在颤抖着。

    她问:“你不冷吗?”

    沈敬月拥着她:“我不冷。”

    兰絮看着他发紫的嘴唇,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沈敬月蓦地呕出一口血。

    兰絮一惊,刚要起身给他弄水喝,他不肯,用力攥着兰絮的手,进气短,出气长,他深深望着她,眼眸在震颤。

    他不想死。

    他舍不得她。

    兰絮只好擦掉他唇边的血渍,道:“你先别激动,你能好起来的。”

    沈敬月觉得,生命流逝的感觉真神奇。

    他一只手,用力握着兰絮的手,另一只手,举起了那把还剩两颗火弹的火器。

    兰絮看着对准自己的洞管。

    她呼吸一紧,却没有挣扎。

    她怔怔看着他,沈敬月喘气:“我、我这一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爱你,只能一次次地跟你索取爱。”

    “临了临了,我更不能接受,你还会爱别人,对不起,你跟我走吧。”

    爱。

    兰絮缓缓咽了下发堵的喉咙,闭上眼睛。

    沈敬月的一生很短,他将最浓烈的感情,最浓烈的爱意,全都给她。

    像飞蛾扑火,终究湮灭于火中。

    她想起那颗,别在她发上的珍珠,又圆,又明亮。

    它就像沈敬月掉的那么多眼泪凝成。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兰絮没等到想象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睛,面前的少年,早已放下那火器。

    他泪如雨下,清澈的眼泪,与他下颌的血渍,混合在一起。

    他扯扯嘴角,又笑又哭:“你怎么能信我会杀了你。”

    兰絮眼角倏地滑落泪珠:“因为我愿意跟你一起走。”

    她去捡那把火器,沈敬月蓦地将火器丢到外面的雨中,火药浸了水,就作废了。

    他双手抱着她:“我舍不得。”

    他死了就算了,兰絮不能死。

    他眼前的景色,逐渐涣散,他亲吻着她的额角,鬓发,声音也越来越低:

    “絮絮,最后再疼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