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信试探得问:“不知宋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请到舍下一聚,为大人接风洗尘?”
宋伯怀笑了笑:“不急,这几日且还有事忙,过些日子我再与你一聚,你好好做做准备!”他眯眼,望着李大信笑了笑:“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李大信一瞧,彻底放心了,这就是个贪官儿啊,做什么准备?不就是给他准备些好礼物吗!
李大信点头:“是是是,下官一定多做准备,大人放心。”他移目看着城墙,轻声试探:“大人,这墙,若推了重筑,恐怕会误了工期,您看这如何是好?”
他委婉的问宋伯怀,这稻草渣工程需不需要重筑。
宋伯怀眯眼,望着李大信促狭一笑:
“此地边陲小地,朝廷确实将服徭役之人都发去关塞重地筑墙。
你确实也有你的难处,但为难,你也得想办法克服一下。
小李啊,你好好的干。
皇上英明,隆恩浩荡,必不会教有志之人埋没于乡野!”
宋伯怀还是说了一腔假大空。
第九十一章
听上去没有意义,被任何人听走也抓不到把柄。
官场白菜听了或许会拿不准他的意思,但李大信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他不是棵白菜,刹那就明白了宋伯怀不管这事。
李大信:“多谢宋大人指点。”
宋伯怀转头走了。
宋伯怀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登上马车,漆黑的车厢,他脸色骤然阴沉,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中死死抓着的稻草。
他笑了,以唯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不就是比谁更烂,比谁更恶么?这还不容易么?这简直易如反掌!”
他垂眼望着自己因得激动而略有些发抖的手:
“谢大哥,这就是你用满身的伤,用一腔的血,用生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国啊!”
他眼眶湿润,手抖动得越发剧烈。
“哈哈哈哈哈!”
满腔凄楚,化为笑声:
“哈哈哈哈啊哈哈!”
宋伯怀一把扯开车窗的帘子,恶狠狠怒视跪在地上的李大信。
李大信一激灵。
宋伯怀目眦尽裂地咆哮:“弄死适才那个长工!!!”
李大信仓皇磕头:“是是是,一定弄死他!下官这就弄死他!”
颠簸的马车之中。
叶霓裳此刻正倚在沈星河的肩膀上,手里拿着那把鹰骨笛,垂眼把玩着。
他笑着说:“宋嫖客懂个屁,我没跟他说,裴景驰是你家老头的同党,我瞧得出来,裴景驰绝非凡银。”
“凡啥人啊。”沈星河生无可恋的说:“那就是个太奶!”
“啥?”叶霓裳稍稍抬头。
“妹啥。”沈星河将他脑袋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
马车到了莫家村下,宋大人的车停在牌楼边。
两辆马车稍稍并驾。
宋伯怀的车帘没有挑起。
叶霓裳隔着半透纱帘瞪了他的马车一眼,催促二奎:“走了二奎!”
二奎驾马前行。
马车行驶一阵,沈星河挑起车窗,回头望去。
见得宋伯怀不知从何时下了马车。
他一身白衣,负手立在夜下,目送着叶霓裳的马车渐行渐远。
“他下马车了!”沈星河回头看着叶霓裳,抻抻他的袖子示意他看看。
叶霓裳蹙眉:“嘁,不用理他,他每次都这样。”
他不屑:“贪图我色相的嫖客我见多了,还有跪着目送我马车远离的。”
换别人说这话,沈星河绝对会认为对方在炫耀。
可叶霓裳说这话,沈星河只觉得人家在阐述一件事实。
沈星河问他:“宋大人和你认识多久了?”
“不少年头了,都忘了多少年了。”叶霓裳混不在意的说。
沈星河:“他提过给你赎身吗?”
“提啊,何止他提过,很多人都提过,可我跟他干啥?
没名没分的,他是个官员,你见过哪个官员光明正大娶个小倌的?”
沈星河:“可他家里没有妻子啊。”
叶霓裳:“可他有儿子啊,他儿子能容我?”
沈星河:“那要看他的态度了,而且,那儿子可不是亲儿子。
他若敢欺负你,我让我家老头掐死他,让我干爹药死他,让我家老三祸祸死他!
你放心!反正他不会有好死!!”
叶霓裳笑了,抬头望着他:“怎么的,你觉得宋嫖客值得我托付啊?”
沈星河望着笼中的白鸽,又看看叶霓裳手中的鹰骨笛,他记得原文中,这支笛子是和裴景驰有关。
沈星河若有所思的开口:“我倒是觉得,一只活生生的鸽子,比一只死鹰的骨头强了百倍。”
他指了指鸽子:“鸽子可在你有难时,放下手中机要,随时能来助你,这鹰骨笛能有啥用呢?”
叶霓裳不以为意:“嘁,凡是于风月场里见到的男人,再好,也都是个嫖客而已。”
哎,一日为嫖,终生为嫖。
宋嫖客洗刷嫖客成见,可谓任重道远。
马车停在了老槐树下。
沈星河下了马车。
叶霓裳望着沈星河:“你真的不搬去春欲棠和我住吗?”
沈星河摇摇头,他张了张嘴,挤出一抹笑容来:“漂亮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