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伙子你慢着点啊,别把人摔着了。”

    “哥,这人肿得跟猪头一样。”

    “闭嘴!打个电话到医务室,看看老师在不在,不在就直接去医院!”

    “哦,好。”

    单卿山想睁开眼,可头顶罩着衣服。

    他只能模糊地辨认出这个宽阔的胸膛来自一个男孩子,声音很好听,很有力量,托着他很稳。

    “别他妈是紫外线过敏成这样的,那可就日了狗了。”

    还爱说脏话。

    挺嚣张的。

    单卿山感觉自己被他抱着跑了很远,又好像没有多远,放下的时候,单卿山看到他衣服上印着的名字

    ——周崇

    医务室的老师给他检查身体,那个男孩子站在饮水机边上,没往这儿看一眼。倒是另外一个傻乎乎地跑过来,摸他的身体。

    单卿山伸手想阻拦,听到他说。

    “哥,穷鬼,口袋里没钱。”

    “……”

    他有。

    缝在衣服里面了。

    可是喉咙好痛,说不了话。

    “能治吗?”

    单卿山循着声音转眸。

    只是侧脸,高大,英俊。

    医生:“这话说的,吊两瓶水就好了。没钱就不要了,治过敏要不了几个钱,都是小孩子。”

    周崇没搭话,走到桌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

    “哗啦啦”的一声。

    然后丢下一句“不用找了”就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单卿山也慢慢合上眼,意识浮沉。再清醒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医生还没有走,见他醒了,上前。

    “你这次过敏挺严重的,最好能去医院测一下过敏原。浮肿今晚就能完全消下去,不要害怕。这次知道自己什么过敏了吗?以后就不要再碰了。”

    “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

    “送我来的人呢?我想谢谢他。”

    “那你可能找不到了,他不是本校学生,在这儿踢球,早走了。”

    单卿山静静等着药水吊完,一只脚都踏出门了,余光瞥见了桌上周崇留下的钱。

    他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一瞬间,大脑就像走马灯一样,将周崇的事情过得清清楚楚。气味,声音都成为了记忆的锚点。

    明明那时候意识不清。

    他也同样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说——

    “我没有钱坐公交车,他留下的钱,我可以拿一块钱吗?”

    “你都拿走,用不了那么多。”

    “不用,一块钱就可以。”

    于是,单卿山拿走了面值最小的一枚硬币。

    拿走的时候,没多想。

    想着,记着这份恩情,等他上大学了,一定要找到他,当面说一声谢谢。

    可他滑档了。

    所有美好的,希冀的,在得知滑档的瞬间,粉碎。

    单卿山去问过,找过人,可得到的回答都是,可惜,再来一年吧。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陷入了不配变好的魔咒。

    那个名叫周崇的男孩子,和那枚硬币一样,被他放进了抽屉里,不见天光。

    直到单卿山偶然得知周崇救下了同村的女孩。

    那段救人的视频流传很广,单卿山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周崇的学校。

    单卿山给周崇写了一封感谢信。

    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

    感谢他对同村人的帮助。

    如果可以,他想当面和他说一声“谢谢”,想和他做朋友。

    只是信寄出去以后,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直到……

    年底。

    带着黑框眼镜的导演找上门,请他上节目。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

    可十捆现金整整齐齐码在桌子上,很有冲击力。

    可嘉宾栏里,有周崇的名字。

    第096章 不能喜欢,偏偏喜欢(单卿山视角)

    周崇来村里的那一天,单卿山远远就看到了他,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苦恼又快乐。

    像个神经。

    也很奇怪。

    明明不算真正见过,但是周崇的脸,单卿山记得很清楚。

    单卿山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那封信,犹豫着如何开口感谢那天的事。周崇突然发了狂一样朝他跑过来,紧紧地将他抱住。

    说:“你好,结婚。”

    ……

    有病。

    周崇自知失言,慌乱地有点儿可爱。

    “我可以解释。”

    “城里来的?”

    “嗯。”

    “电视台的?”

    周崇反问,“你不认识我?”

    单卿山心跳都快了,呼吸轻轻一屏。

    他记得?

    单卿山继续试探,“不认识。”

    “你不要装。”

    单卿山的心骤然一松。

    他记得。

    反问他,“我为什么会认识你?”

    单卿山等着他说,六月份我们在学校外面见过,是我送你去了医务室。我还看到了你的信。

    可是他说:“我叫周崇,是来录制综艺的,我听说有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当地人,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

    单卿山骤然明白。

    他不记得,信也没有看过。

    他不想去握他伸出的手,冷淡道:“单卿山。”

    单卿山明白他忘了也很正常,再正常不过,可那个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不想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