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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异明1671 > 第204节
    倒是杨高学插口道:“小董调到按察司时摸过底,我记得应该是永历十六年冬天,也就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你别听他胡说,什么别人打压他这外乡人,分明是他笔试成绩太差,写的那玩意实在是让人瞧不去,这才给排到了第二名。”

    这也能对的上!

    唯一问题是,从真定府到京城时一路往东北走,他怎么南辕北辙跑到河南来了?

    不过被迷了心窍的人,糊里糊涂走错了方向,倒也不算太稀奇。

    赵峥又进一步追问:“你可还记得你那姐姐叫什么名字,嫁的丈夫又姓甚名谁?”

    其实他本来想问,你姐姐是不是给人做妾,但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毕竟给人做妾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连我姐姐的名字都忘了,怎么可能知道姐夫的名字?”董扬古两手一摊,旋即有些不耐烦的道:“你问这些作甚,难道也想给俺老董说亲?用不着、用不着,俺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去窑子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比娶个黄脸婆强多了?”

    杨高学却已经听出了什么,替他问道:“怎么,赵公子难道认得他的亲人?”

    “还不好说。”

    赵峥微微摇头,又对董扬古道:“不知董千户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或是小时候留下的伤疤之类的?”

    其实有名字就够了,但为免有同名同姓的,又或是董扬古当初浑浑噩噩记错了名字,还是再添些证据才有把握。

    董扬古这时候却呆呆怔住了,半晌没有回话。

    杨高学一巴掌拍在他背后,呵斥道:“傻愣着做什么,赵公子这是要替你找姐姐呢!”董扬古似乎被打的回了魂,扯着嗓子激动道:“你真能给俺找找姐姐?!”

    这声如洪钟的大喊,直惹得四下里纷纷投来异样目光。

    赵峥摆手道:“还不好说,只是觉得有些像罢了——说来,我方才听董千户言语,还以为你不急着寻找姐姐呢。”

    “谁说俺不急了?俺那是找不着!”

    董扬古攥着拳头、瞪着眼睛激动道:“俺考上武举就去过一趟京城,当了百户又去了一趟,前年做了千户还想去,被调到按察司当牛做马,一直也没得着机会——可特娘的就算去了也没用,那京城也太大了,找不着、根本找不着!”

    说着,用手比划了个抱不过来了的姿势。

    “也许是你没找对门路。”

    赵峥笑道:“既然董千户有意寻亲,那不妨把身上的标识说与我听,我回去找人问问,或许真就能联系上你姐姐呢。”

    “好好好!”

    董扬古闻言,二话不说就去脱裤子。

    眼见他背转过身就要把屁股对准自己,赵峥急忙道:“且慢、且慢,你说一下就好,不用特意亮出来给我看!”

    若是个美貌的女子,那看也就看了,但这么个傻大憨粗的货……

    也太特么辣眼睛了!

    董扬古也不提起来,露着半边横肉挠头道:“可俺只听那些娘们说有,自己却从未见过,哪里说的清楚?”

    “那你就去找个善画的人,帮你描绘下来!”

    “这个主意好!”

    董扬古受了赵峥启发,立刻跑到旁边揪起一个面容清秀的旗官,扯到角落里研究自己的胎记去了。

    杨高学和赵峥看的齐齐摇头,却也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杨高学又打探道:“听赵公子的意思,莫不是认得他家姐姐?”

    “算是认识吧。”

    赵峥含糊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那姐夫是个贪生怕死恶贯满盈的犯官,但因其与平西将军府是姻亲关系,所以家小到了京城就被保下来了。”

    “竟与平西将军府有亲?!”

    杨高学听了两眼放光,看向角落里正撅着腚的董扬古,心下暗暗打起了小算盘。

    赵峥也懒得提醒他董氏只是个小妾而已,再说了真要论亲疏远近的话,刘烨的母亲只怕还不如董氏与吴家亲近——至少从吴应熊这里论起是这样的。

    不多时董扬古又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手里攥着张画好的‘桃子’,靠近中心的位置有块不规则的斑点,瞧着就像是被狗啃了一口似的。

    赵峥也不想细看,卷起来收进袖筒里,又对董扬古表示,自己只有五六成把握,若是等回京后确实无误,自然会由他的姐姐派人来联络,若是猜错了,则由自己修书一封作为提醒。

    虽然听说只有五六成把握,但还是把董扬古欢喜的什么似的,对赵峥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亲自去去山崖背面折了几根甜滕给赵峥。

    不过考虑到他又是脱鞋又是脱裤子的,却到现在连手都没洗过,赵峥就对他的甜滕敬谢不敏。

    就算要吃,那也是自己去采来,洗干净了再吃。

    第268章 护法 堂主

    四天后。

    赵峥与董扬古并肩蹲在那八卦坑前,一边嚼着甜滕一边百无聊赖的,讨论这伏羲悟道八卦坑的真伪。

    赵峥手里的甜滕当然是他自己采的,本来董扬古还极力推荐他再加点火鼻涕虫的汁,又甜又辣的才好吃——不过在看完萃取汁液的过程后,赵峥再次选择了敬谢不敏。

    鼻涕虫,学名蛞蝓,河南地界的这种火蛞蝓,粘液中蕴含大量辣味素,所以比普通蛞蝓少了许多天敌,却也因此成了老百姓冬季驱寒、夏季祛湿的佐料。

    孩子们甚至专门开发了一个‘斗辣虫’的游戏,即抓到火蛞蝓后互舔,谁先受不住谁就输了。

    这倒是和后世美国人舔毒蛤蟆有些异曲同工之处。

    想想就知道,这么做肯定会滋生寄生虫——好在本世界的符水拿来治病不好说一定能对症,驱虫倒是颇见奇效。

    “赵公子、赵公子!”

    正和董扬古说到伏羲大神,到底是以什么姿势躺在这个坑里悟道的,就听伏魔之殿那边传来呼喊声。

    赵峥忙起身应了,见找过来的是怀庆通判崔徵壁,他不由眼前一亮,追问道:“可是阁老召唤?”

    这两天有什么事情,都是锦衣卫的人来找他,如今突然换成了地方文官,肯定是有什么变故。

    “正是阁老见召!”

    崔微壁催促道:“还请赵公子速回崖前听令。”

    终于来了!

    这几天在山上可把赵峥闷的够呛,因不知洪承畴什么时候能把阵法搞好,也不敢离开紫金顶太远,基本每天就只能逗‘傻子’取乐。

    闷一点倒罢了,就怕会耽误了春闱。

    自己付出了那么辛苦,好容易破境成功,这要是莫名其妙错过春闱,岂不成了笑话?

    快步来到凉亭左近,赵峥对着仍旧坐在桌前的洪承畴躬身见礼,还不等开口,洪承畴就冲他招手道:“进来坐。”

    赵峥也没迟疑,径自走过去,按照洪承畴的示意坐到了他对面。

    这个待遇可把杨高学给艳羡坏了,要知道这几天就算是一直待在凉亭里的范承谟,也只是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的石墩上,赵峥却有资格坐到洪阁老对面。

    不过想到赵峥才十九岁就已经破境成功,去年引气入体时还领悟了极为玄妙的天赋神通,又觉得这样的待遇并不为过。

    赵峥落座之后,就听洪承畴道:“年前按察司的奏报递到京城,老夫就定下此行,之所以在朝中耽搁许久,一来是因为政务繁忙,二来也是在筹谋化解之法。”

    赵峥听了,忍不住探问:“阁老,这伏魔殿中的魔头当真如此棘手?”

    “若只是要除掉那些魔头,河南按察司足矣,但近年来北地变故频发,朝廷也要为应对日后做些绸缪,老夫此来,不是为了除去这些魔头,而是希望能将其炼化为护法,为朝廷出力。”

    果然和先前猜的一样,洪承畴此来是另有目的!

    不出意料的话,这魔头所化的护法应该也有自己一份。

    赵峥忙问:“却不知这护法有何功用?”

    “暂时还不好说。”

    洪承畴摇头道:“这阵法是老夫借你的神通,探查过殿内情况之后,才最终修改确定下来的,此前从未用过,所以要等炼化之后方能确定功效——届时你与另外三名布阵的千户,皆可入内尝试获取护法,至于能否有所收获,那就要看你们各自的气数运道了。”

    说着,他仰头看看天边,又吩咐道:“你四人今夜早些歇息,明日布阵炼化那魔头时,老夫片刻不得分神,尔等亦需竭尽全力维持大阵。”

    “谨遵阁老谕令!”

    赵峥连忙起身应了,见洪承畴没有别的差遣,他便出门去寻董扬古三人分说。

    凉亭里再次恢复寂静,洪承畴坐在桌前一动不动,怀庆知府范承谟守着红泥小火炉,也好似泥胎木塑一般。

    …………

    与此同时。怀庆府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后院,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里,明着只住了十来个客人,但地表之下却是别有洞天,两层地窖里足足聚集了上百人。

    地下二层最大的空间内,几十只蘑菇将洞内照的惨绿一片,席间却只稀稀落落的坐着两人。

    主位上是个儒雅的老者,下首则是个毛发旺盛的昂藏大汉。

    那老者闭着眼睛,手中不住捻动着一串佛珠;昂藏大汉则正在据案大嚼,桌上琳琅满目的肉食,不多一会儿就被他啃的七七八八。

    不等他吩咐,外面又有人送来乳猪、全羊等物,当然也少不了本地特产火鼻涕虫作为蘸料。

    那豹头环眼的大汉来者不拒,吃的爽利时,索性将鼻涕虫汁液当成酒水灌下,口中连道‘痛快’。

    这时又有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匆匆进入地窖,先看了那不拘礼数的大汉一眼,然后微微蹙眉,迈步直接朝着正中主位上儒雅老者走去。

    “慢着!”

    那豹头环眼的大汉,忽然低喝一声。

    中年文士站住了脚,斜藐着那大汉反问:“青木堂主有何指教?”

    那大汉撕下一块碳烤脆皮乳猪,大咧咧道:“这次将计就计的给朝廷设套,我青木堂精英尽出,如今风头不对,你还要瞒着俺这堂主,却叫下面的兄弟如何放心?”

    那中年文士闻言面色一沉,厉声道:“护法大人自有安排,你青木堂听令行事就好!”

    那大汉闻言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冷笑道:“去年夏天,班布尔善就是这么稀里糊涂折在了真定府,俺要是不问,导致青木堂全军覆没,教主责问起来,是你顶着、还是俺顶着?还是说,左护法肯一力承担?!”

    说到‘一力承担’时,他面露讥诮之色,毫不示弱的瞪向那左护法。

    中年文士大怒,指着那大汉喝道:“鳌拜,你!”

    “好了。”

    那面相儒雅的左护法缓缓睁开眼睛,吩咐道:“都是教中兄弟,用不着遮掩,你且把消息公布出来。”

    那中年文士闻言只好恭声应是,又横了青木堂堂主鳌拜一眼,这才道:“山上传下消息,说是洪承畴要布阵炼化那些魔头,收为黄巾力士之类的存在——据他自称,炼化时绝不能分神旁顾。”

    “哼~”

    中年文士话音方落,鳌拜便嗤鼻一声道:“我看这姓洪分明就是想将计就计!等咱们到时,他撇下那鸟阵动起手来,只怕咱们都要葬身在山上!”

    中年文士反驳道:“可这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倘若洪承畴真被那法阵绊住,被咱们里应外合取了性命,必然天下震动!咱们原本不正是为此,才在怀庆府聚集人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