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忽然从陈文宴发自肺腑的表白中,愕然意识到一件事,也许..他并非对她逢场作戏,而是真的心悦于她。
“好好照顾自己,你值得被善待。”陈文宴侧首朝着身后的年氏温柔笑道。
“我..值得..”年若薇只觉得心间被狠狠的撞了一下,涌出一阵莫名的欢喜和悸动,那是心动的感觉,她很熟悉。
可她心间的悸动和喜悦,却在看到山脚下那黑色的马车之时,顿时戛然而止。
她此生注定不得善终,又如何敢再用残破的自己,去玷污陈文宴。
她绝望的忍泪将脸颊埋在陈文宴怀里,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身侧不断有人在夸赞陈文宴宠妻。
她渐渐开始绷不住了,于是满眼笑意与他对视。
此时藏匿在马车内的胤禛只觉得无地自容,他发现陈文宴对年氏的情愫不比他少。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的多离谱,他终于体会到当时他在年氏面前说要与别的女人白头到老,与别的女人圆房之时,是多么痛不欲生。
此刻他的心真的很痛,痛的恨不能杀了自己,他发现自己败得一塌涂地,他与年氏之间,再无任何转圜余地。
他不敢再去细看山道上那对仿佛死生契阔的璧人,但仍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被那人护在阳光之下的年氏。
直到后悔的眼泪彻底将她的一颦一笑冲刷的模糊不清,良久之后,胤禛从口中痛苦而艰难的溢出两个字:“走吧。”
“爷!”苏培盛听出爷万念俱灰的语气,顿时惊的掀开了马车帘子,却被泪流满面的王爷震慑的哽咽极了。
爷是尊贵的雍亲王殿下,他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让小年糕留在他身边,可爷却选择成全。
即便他对年糕依旧爱的刻骨铭心,他忽然觉得王爷很可怜。
苏培盛将愤恨无奈的目光,投向山道上的小年糕,他从未见过小年糕如此肆意明媚的笑容,终是讷讷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有些无力的扬鞭策马。
一辆孤寂的马车与山道上言笑晏晏的夫妻格格不入,渐渐背道而驰,分道扬镳。
山道上,过往的香客纷纷侧目这对缱绻的夫妻,有认出那背着妻子登山的男子,正是新晋的权臣和江南第一名门望族最年轻的家主陈大人,一个个纷纷凑上前殷勤打招呼。
无论谁上前打招呼,陈文宴总是语气自豪的对旁人介绍她:这是我的发妻生氏,今日虔诚带她来求子。
年若薇被那些香客一句句早生贵子说的面色绯红,顿时心如擂鼓。
二人入了鸡鸣寺之后,陈文宴竟然求了一支上上签,当即就朝着功德箱内塞了一张千两银票。
年若薇坐在一旁的蒲团上歇息,面对今日陈文宴宣之于口的表白,她有些忐忑不安。
“夫人,鸡鸣寺斋饭尚可,再过一个时辰即可用午膳,你饿不饿?为夫带了你喜欢吃的广寒糕。你先吃些垫垫肚子。”
此时陈文宴从怀里取出用方巾包裹了好几层的广寒糕,忽而有些懊恼的叹气。
年若薇诧异的起身,看向那手里的广寒糕,竟然发现糕点被压扁了,许是方才他抱着她登山之时,被她压扁的。
“夫君,我喜欢吃压扁。”年若薇含泪将被压扁的广寒糕捧到手里,开始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感觉到陈文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年若薇有些羞涩的红了脸颊,他的目光满是缱绻爱意,让她浑身发颤。
“夫君你也吃。”
她有些受不住陈文宴充满爱意的炙热眼神,赶忙捻起一块广寒糕,递到了他的唇边。
“好。” 陈文宴只克己复礼的含着糕点送入口中。
今日于众人面前向心爱的女子表达爱意,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举动,可他将满腔爱意宣之于口之后,他竟觉得畅然至极,只因年氏并未拒绝他的示爱。
此时他欣喜若狂,他意识到彻底得到年氏的心,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不着急,只因二人已然是夫妻,他有一生的时间,等待她心甘情愿将身心都交给他。
此时陈文宴的小厮忽而急急忙忙的走到他身侧。
“家主,出大事了,太子爷被废了。”
“什么!!”年若薇顿时惊得瞪圆眼睛,下意识捏碎了手里的糕点。
今年是康熙三十六年冬,可历史上太子胤礽被废的时间是在康熙四十七年冬。
乱了乱了,太子竟然提前了十一年被废黜,那么是不是代表那人也会提前十一年登基?
年若薇愈发忐忑不安,直到陈文宴将她抱着下山,她仍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直到她置身在马车内,这才回过神来。
太子被废,康熙爷很快就会下旨让百官推举新的太子人选,那么陈家会选谁?
这关乎到陈家的兴衰,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夫君,如今太子遭废黜,为稳固江山社稷,万岁爷定会很快选出新的储君,你觉得新储君会是谁?”
“这些朝堂之事你不必操心,你只需操持好家里,照顾好自己即可。”
此时陈文宴面色凝重,太子被废,万岁爷定会让百官推举新的储君人选,年长的皇子中,从前他很看好雍亲王,可如今他却改了主意。
谁都可以是未来的新帝,唯独雍亲王,绝对不能!否则他与陈家,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