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大王挺不容易的。”刘瑞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同情的话。
于屠日禅的使者犯了个错误,那就是为激起刘瑞的同理心而泄露了他主人长于匈奴环境的不利事实。
意识到这点的使者也恨不得扇自己耳光,赶紧为其找补一二,甚至不惜祭出自己的最大“杀器”:“以前的‘不容易’都还能忍耐,但这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于屠日禅的使者喉头发紧,几乎是挤出这个杀手锏道:“就算没有河套地与马邑的失利,我们的大王也会另谋出路!”
“因为……”
“因为单于没几日活头了。”
刘瑞的呼吸微微一凝,连带着郑谨都面有惊色。
“朕希望你说话前先过过脑子。”惊讶后的刘瑞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旁的郑谨,确定没有收到关于军臣健康的情报后冷冷驳道:“都能力气发动战争了,哪还叫没几日活头。”
“这是真的。”于屠日禅的使者也知这个结论有多荒谬,但还是极力作证道:“您知道opium果膏吗?单于在近一年里一直用它。”
第399章
军臣喜欢于屠日禅吗?喜欢。但喜欢不等于重视,更不等于放权给这政治上被边缘化的小儿子。
满打满算下来,于屠日禅也只有在近两年处权力的中心,可近两年对军臣而言,非两字无以形容——“难过”。
别作者把军臣写得生龙活虎,并且还有超长待机的罗姑比做明显对照,可在辈份上,军臣可是景帝那辈的人。
这个时空里的汉景帝刘启比历史上要少活三年,但也是在四十四岁这个超过西汉平均寿命的年纪去地下汇报皇帝工作。
考虑到汉文帝出生时,刘邦已五十有二。即便文帝结婚较早,生子更早,可人均寿命低于汉人的匈奴只会早上加早,所以在半斤对八两的大匹配下,军臣这个酗酒……也不能说是酗酒吧!应该说是缺水而把奶酒当水的老头到了为高油饮食疯狂买单的年纪。
也就是去年开始,于屠日禅发现军臣吃肉已不能用门牙扯下,而是要小刀分块且劳废腮帮多嚼几下。
当然,公开场合里的军臣还是努力维持着匈奴单于的粗野形象,可相较于年轻人用前牙去扯,军臣更爱侧脸使用不易松动的磨牙。
这样观察着大大健康的于屠日禅内心一凉。
现在想来,军臣重用小儿子也有考虑他要掩盖无法逆转的身体衰败——于单也好,王庭的当户也罢,都不适合成为军臣的御用傀儡。
李治那个黑心莲为何担着昏君的名声也让要武媚娘摄政?
因为爱吗?
是,但也不全是。
于屠日禅至于年老体衰的军臣就好比是武媚娘至于头疾发作的李治——身份高到可以作为皇帝的代言人,同时因为出身上的致命缺陷而无法搞逼宫的那套,方便皇帝随时收回下放的权利或甩锅对方。
“朕也听过opium果膏的事。”受益于上辈子的禁毒教育,刘瑞对毒品与毒虫没有任何好感:“听说对缓解疼痛有奇效……”
刘瑞想说用着玩意的全是狗屎、傻逼、坑货、民族祸害……但是想到匈奴人比汉人用的更狠,而且他也十分担心匈奴人把opium果膏当作危害大汉的武器,所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军臣也是戎马半生的老将,用这玩意也很正常。”
“不,一点也不正常。”于屠日禅的使者听见刘瑞这么说,情绪激动地拍桌喝道:“那是能把好人变得不人不鬼的邪药。”
“放肆。”郑谨还未挪步就被刘瑞拦下,后者瞧着使者的愤慨样也悄悄松了口气。
嗯!
匈奴内也不是没有明白人。
但很快便担忧更甚——万一匈奴放弃治疗,拉汉下水又该当如何?
清末的大英一边用鸦片收割中国财富,一面用鸦片麻痹底层民众。
是的,你没听错。
十八世纪的大英虽然意识到鸦片的危害,但是直到1868年的《毒品药店法案》出台前都没有明令限制鸦片。从上层到底层,所有人都将其视作廉价高效的灵丹妙药。直到一群苦修的传教士意识到鸦片的危害,以及在全民吸烟的大环境下,英国的幼儿夭折率直线上升让资本家也没有剥削的牛马基础,英国才开启一场轰轰烈烈的反鸦片运动。可即便是这样,他们直到1914年才真正遏制鸦片的泛滥。之前无论闹得多狠,出台了多少法案都遏制不了走私犯将鸦片卖给上瘾的群众。
大英帝国在印度开的罂粟园终究是把自己人给毒倒一半。
刘瑞相信匈奴人会祸水东引,更信国内的豺狗要是知道opium果膏的强大威力,一定会像十九世纪的鸦片贩子般顶着被绞死、砍头的风险也要赚这危害民族健康的黑心钱。
“起初只是右贤王部胡巫从西域买来opium花壳粉与opium果膏,说是能制提升士气的灵丹妙药。”于屠日禅的使者小声说道:“但很快就出了问题。”
“而且这问题还从右贤王部逐渐蔓延到匈奴全境。”
刘瑞想到一种可能,忍不住寒毛直竖:“你们在王庭里种这玩意?”
匈奴虽是游牧民族,但从后世的考古来看,他们也有耕种一些耐寒的作物来丰富饮食。
万一军臣心血来潮地在王庭种植罂粟,并且还启发了想多整外快的西域人与东胡人……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了,吓得刘瑞从头到脚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