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说得没错,跟洪水干旱相比,转瞬即逝的日食真的不算什么,至少不会造成他们缺水缺粮,人员伤亡。
所以……
“所以那群术士明知日食是正常天象,但还是以老天发怒为借口,逼得我们出钱出人,家破人亡。”关中一代尚且能把日食的锅丢给皇帝,所以黔首并未因此有所损失,可偏远地区的穷人就不好过了。
因为穷,他们比富裕地区的黔首更好欺骗,更易被当地的仙人,富豪踢进一个世代为奴的大陷阱里,从而像笼子里的老鼠般流血流泪,永无止尽。
当然,这种做法不是万无一失的,同时会在压力的临界点迎来一波“山崩海啸”。
“你们一直在骗我。”
“就是因为你们把日食说成老天的怒气,我们才花钱建了那座泥庙。”
“把细君和小郎还给我……”
“把我们的钱都吐出来。”
天幕公布了日食的秘密后,各地爆发了星星点点的小型起义。
察觉不对的骗子术士赶紧收拾细软离开。然而这等偏远之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况且对于半辈子都搭进来的术士而言,空手离开是不可能的,必须找个骡子扛着沉甸甸的家当离开。
“爬呀!你给我赶紧爬呀!”身上裹着七八层布料的术士大汗淋淋地推着骡子的屁股,结果被气急败坏的后者喷了一身,踹下遍布荆棘石块的山坡。
“啊!”术士的视线有且仅有踩空的骡子与婆娑的树影。
还没等那几百斤的骡子把他压死,他就被尖锐的山石劈开了脑袋,连带着颈椎也折成一个离谱的角度。
山民赶到事发地时,只剩两块烂肉挤在石块之间,任由来者抢夺肉里的值钱之物,然后把骡子抬走,术士留给伺机而动的飞禽走兽。
术士如此,豪绅亦是下场不好,也就仗着家仆众多在那儿抵抗了三四来天,最后还是沦为树上的一块腊肉,差点吓死赶来平叛的各地官兵。
【虽然在战国就有《甘石星经》提及日食乃天体互掩的正常现象,但是直到刘歆给出预测日食的计算方法,将其写入《三统历谱》后,才让大众慢慢接受这一事实,同时也为倒霉的刘武洗刷冤屈。】
倒霉的刘武:“……我就知道我没问题。阿父,你看儿子真没问题。”
文帝不想面对儿子的愚蠢面容,而是等着天幕解释他的乖孙如何坑死大他一轮的愚蠢叔叔。
考虑到启儿的寿数与他去世时刘瑞还是青瓜蛋子,所以武儿扛上一个不孝的黑锅时,罪魁祸首撑死也就十六七岁,刚刚过了大男之龄。
文帝:“……”
虽说孙子有脑子是好事,但是刘武没用到这种程度还是令文帝感到十分不爽,甚至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剜了下疑似“邀功”的刘武。
刘武:“……”他都已经证明自己不是个不孝子了,为何阿父还会露出这种表情。
【除去延陵出土的《皇帝日记》,司马公的《史记》与卓大家的《汉宫秘史》也记录了孝高武帝还是太子时的储位风波,因此在史学家们捋顺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们复刻了这场风波的交手片段。】
【和后世的很多太宗一样,文帝的上位也不符合王权交替的正常规律,所以在登基后很快立了长子为太子,同时把当时还是代王妃的窦漪房扶为皇后。】
窦漪房揪紧裙摆,努力不让自己的脸上流有异色。
【不知因为小儿子在丈夫当上皇帝后就被送往苦寒的代国守卫边疆,还是因为自己换上眼疾后就渐渐失去文帝的宠爱,连带找回的同胞兄弟也要受到勋贵们的打压,总之在景帝登基后,荣升太后的窦漪房给人的感觉就像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曹七巧,非常非常地不可理喻。】
【如果说薄家的没落是因薄昭的狂妄,那么窦家就该把锅扣给想当皇太弟的刘武,以及支持刘武上位的窦漪房身上。】
上一个被天幕批的还是惠帝刘盈。
吕雉立刻坐直身子,想看看薄姬的儿媳能有多作。
【不巧的是,景帝前期还在解决文帝时的藩王问题,所以为了守好自己的关中大门,他在某次家宴上借着酒劲儿说要立刘武为皇太弟,差点造成关中政局的初次分裂。】
虽然知道正常男人不会放着儿子不立,把弟弟立为皇位继承人,但是从文帝到宫卫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刘启,感叹他可真够狠的,居然把皇位当成掉驴的萝卜。
【当然,无论是从古人还是现代人的角度来看,景帝对刘武的承诺都是放屁。】
太子刘启:“……”说得好,下次别说了。
【且不谈那时的薄姬还活着,就说出任北宫双傅的臣子能接受刘瑞无端被废吗?更别提景帝说出这话的当场就有窦家人与三公九卿把他“叫醒”,差点跪死在未央宫里。】
遭到背刺的窦漪房:“……”三公九卿不支持她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家人也反手一个大背刺。
【迫于压力的景帝很快立了太子,而梁王与皇长子刘荣的存在也给太子刘瑞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使其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才是无可争议的皇位继承人。】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刘瑞在巴蜀改进了制盐方式,吸纳百家的精英并在白纸的基础上开展科举,将中下层文人与诸子百家套牢在自己的马车上,使其无法成为刘武的旗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