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意识的基础。”
“可以说什么样的记忆，就会塑造出什么样的人，是人类真正的灵魂。”
看着前方的那支队伍，林星缓缓说道：“这位西帝王布下大阵，将人的记忆保持在同一天，其实就是将人的意识始终维持在同一个状态，而不发生改变。”
白依依说道：“但你说这些冥山派的人身上有了变化。”
林星思索道：“所以应该不只是维持……”
当队伍来到第二个绿洲的时候，林星便发现这次队伍里的众人和村民们有说有笑，甚至还有几名成员和村民们一起吃了饭，相互交换了食物。
来到第三个绿洲的时候，冥山派的人和村民们的交流越发融洽，甚至还有许多人一同喝酒吃肉、勾肩搭背。
那位领头的郑勇更是赐下一枚丹药，治好了一名生病的村民。
当来到第四个绿洲时，林星站在高空之中，看着下方被村民拉着一同载歌载舞的郑勇等人，脸上逐渐有了一丝了然之色。
“果然不只是维持原先的状态，这个大阵的真正作用，是将所有进入的人都渐渐改造成这月刹国民众的模样。”
白依依惊讶道：“就是说……这个月刹国可以把外面那些疯子、恶棍，改造成这里百姓一样的好人？”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此地的邪气明明异常浓烈，他们进来应该变得更疯才对。”
这几天一直在默默观察的林星也思考了许多。
此刻他缓缓说道：“八成是和记忆有关。”
“记忆是意识的基础，白师傅你在这方面应该是很有经验了。”
白师傅微微点头，想起了她和剑姬。
虽然她们两个源自一体，但因为记忆上的差别，便塑造了两种不同的人格，更是分别走上了师道和剑道这两种不同的道路。
“一个人陡然间失去一部分记忆，又或者多出一部分记忆，性格都是会有着不同的。”
林星猜测说道：“一个普通人若是每天都被削去一部分快乐的记忆，各种痛苦、愤怒、悲伤的记忆占比越来越高，甚至彻底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快乐回忆，那最终他也许会疯了，也许会崩溃，也许会自杀，总之在个性上一定会有着非常激烈的变化。”
“反过来说，若是一个恶人每天被削去一部分关于自己恶行的记忆呢？”
“若到了最后，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干过的任何恶事，他的性格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除非这人一辈子真的没干过一件好事，是天生的畜生。”
林星望着郑勇等人，缓缓说道：“不然残存下来的些许美好记忆，也许就会让人变成他们现在这个样子。”
白依依惊讶道：“这个西帝王是在用这个办法改造人的思维？”
林星说道：“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既然涉及记忆，我觉得应该是类似这样的方法。”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想要用这种方法来对抗邪气加重的环境？”
林星牵起身旁少女的手掌，伴随着赤罡星河的闪烁，两人已经同时来到了营地之中。
他们的身形忽隐忽现，如同是一道幻影般变幻无定，只在众人的视线死角之中出现，就像是永远无法被人观察到。
“若是想要了解更多的话，恐怕还需要白师傅你来看一看他们的记忆。”
两人出现在一无所知的郑勇身后，对方正认真读着手中的一本书，丝毫感觉不到背后已经多了一男一女的存在。
但就在白依依想要查看一番郑勇的记忆时，道道星光突然在整片营地中浮现。
一道曼妙的身影像是从虚空中走了出来，缓缓飘落在郑勇的面前。
郑勇猛地抬起头，便看到一名女子身披星袍，如同夜空中的女神散发出层层叠叠的星光，缓缓飘到了他的面前。
他心中一震，想起自家长老的告诫，连忙站起身来恭敬道：“西帝王大人，在下冥山派郑勇，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闭嘴。”
郑勇闻言身形一滞，发现对方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背后。
“你们两个，溜进来这么几天也看得够多了吧？”
“还想对我的人动手动脚，未免太过放肆了。”
“西帝王？”林星看着眼前正不断微笑着的女人，一个猜测却不断涌上心头。
“你到底是谁？”
第418章 故人相聚
看着眼前被称为西帝王的女人，林星心中的疑惑和熟悉感却是不断上升。
只因为对方的长相就和白依依曾经所用的傀儡原型，那位出自邪宗的女剑客极度相似。
而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意念，那种让林星感到极度厌恶的感觉，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被称为西帝王的女人娇笑一声，光洁的双脚轻轻落在了地面上，四周围的营帐、驻地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他们像是被直接带入了另一个空间，一片灿烂的星空之中，彻底离开了大地的束缚。
望着眼前的漫天星河，女人微笑着说道：“林星，你的感觉比我预料的还更敏锐。”
“我本以为你应该是无法察觉的才对。”
“却没有想到六年的时间过去，我在你心中仍旧是这么刻骨铭心……”
一旁的郑勇满头是汗地听着双方的对话：“这两个人相互认识？”
“但这种氛围……感觉这两个人一定有仇。”
“而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打起来。”
能让西帝王这位天下至强者之一如此对话的人，郑勇光是想想都能猜到对方的强大。
两位顶尖的强者即将一战，而他却好死不死站在两人的中间位置。
他只能努力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试着将自己的存在感尽量降低。
可身处这片诡异的星空之中，脚下没有了大地的支撑，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漂浮的状态，让他移动起来也颇为困难。
不论林星还是西帝王，都不可能察觉不到郑勇的动作，但他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此刻的两人眼中只剩下了对方，一股股冰冷的战意从双方身上爆发出来，似乎在下一刻便要掀起一场惊天搏杀。
“星！霄！”
林星死死盯着眼前这名肌肤胜雪，风姿绰约的女人，一字字道：“不要用这种不知所谓的面目和我说话，变回伱原来的模样。”
“原来的模样？”星霄呵呵笑了起来，身上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外貌对你来说是如此重要吗？”
“到了我等如今的境界，男女也好，外形也罢，这躯壳到底是何等模样，对你来说还有这么大的意义吗？”
回答星霄的是林星的一声冷哼。
“意义？”
“别跟我说什么意义……星霄。”
“我们所作所为的意义，只取决于自身意志对这世界的判断。”
“我看你这副鬼样不顺眼，你既不愿意变回去，那我就打到你变。”
下一刻，成千上万的剑光一阵阵浮现出来。
这些剑光每一道都非常细微，几乎是肉眼难辨，好似无形无相。
但随着剑光的数量不断暴涨，从1000到5000，再到10000以上……
整片空间中都被这密密麻麻的剑光所充斥，就如同一张张层层叠叠，望不到头的剑网将星霄和林星彻底包围起来。
而看着这一幕的郑勇只觉得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天地都已经被刺目的剑光填满，道道锋锐气息紧贴着他的身体，让他感觉自己只要再稍作动作就会被切成碎片。
感受着这一切，郑勇的心中也震撼到了极点。
“此地的任何一道剑光，放眼天下，都足以开宗立派，为一方霸主。”
“但现在有多少？”
“世间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位绝代剑神？”
“他妈的，能在死前看到如此绝世强者的战斗，也算是值回命价了。”
就在郑勇自以为自己此趟被卷入两位绝世强者的战斗之中，已是必死无疑的时候。
却感觉到又有一股威压插入了争斗中的两人。
“林星，你先不要急着动手。”
一名身穿紫色道袍的白发老者遁入了这片星空之中，站在了星霄和林星的中间位置，缓缓开口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和星霄战下去只会破坏大局。”
林星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老道士，目光又是一凝。
对方正是曾经隶属于星霄教，后来为了现世叛出星霄教，还曾经操纵导弹剿灭太清门的天玑子。
只不过此刻的天玑子看上去比过去老了太多，不但满头白发苍苍，脸上更是布满了老人斑，一道道皱纹更是如同沟壑一样，就如同一名行将就木的老者。
看着这名失去行踪已久的故人，林星淡淡道：“天玑子，你老糊涂了？”
“不要以为过去我们合作过，你就能站这里来劝和了。”
“再乱说话我连你一起打。”
说话间，遮天蔽日的剑光便已经朝着星霄绞杀而去，几乎将对方的身形彻底包裹了起来。
但下一刻，一道星光组成的巨兽便从星霄体内咆哮而出，将袭来的剑光纷纷撕碎。
女人的狂笑声也随之响起，一股疯狂的意念瞬间席卷全场：“来啊！杀我啊！林星！”
“你杀我我杀你，杀到最后又能如何？”
“就让这天下苍生都给仙庭做了肥料吧！”
而看到两人又要厮杀起来，天玑子面色一沉，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劝道：“星霄，你先变一个模样吧。”
“林星，等星霄他变回原来的模样，你能不能先停下手听我说几句。”
“如今仙庭势大，绝不是你单打独斗能应付的了的。”
但听到天玑子说的这番话，原本还笑着的女人陡然间脸色一变，眼中满是狰狞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