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集怔愣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糖葫芦?”
殷羽点点头,“你喜欢吃这个。”
沈云集接过来,愣愣看着眼前的糖葫芦,“怎么突然买这个?”
殷羽停下来,偏头看他一会儿,开口道:“想回京城吗?”
虽是答非所问,可沈云集到底和他在一起这般久,自然是知晓他这话是看出自己不高兴为了安慰说的。
只是这人平日里别说安慰人,连话也不说几句的,约莫着此时说出来的这句,也是想了许久的。
“自然是想的,”沈云集看着他无甚么表情地脸,忽地觉得没有方才那样难受了,他咬了一口糖葫芦,甜丝丝的糖衣在口中融化,他舒服地眯眯眼,“但若是此时回去,我爹肯定要教训我一顿。”
“或许不会。”
“唔,说的也是……其实我爹也不会这么凶啦。”
沈云集也明白,正如他兄长说的,若是现在回去好好认个错,他爹定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
他抬头瞧了殷羽一眼,狡黠一笑:“还不到回去的时候。”
殷羽见他笑了,眉眼不自觉便跟着软下来,勾了唇,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沈云集自然没掠过他的神色变化,被这晴光映雪一般的笑迷得移不开眼,只觉连自己要被这笑给融化了,上去缠着人手臂晃来晃去,“你方才是不是笑了?再笑一下行不行?”
殷羽任由他越靠越近,嘴上却只吐出一句冷淡的拒绝。
“哎,真是可惜。”沈云集狠狠咬下一颗糖葫芦,嘴里咕哝着:“下次绝对会再让你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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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登了门。
门被敲响时,沈云集正收着衣物细软,包袱方才扎了一个结。
既然是敲门,那便不是殷羽,他暂时将要收拾的东西搁置,转身去开了门。
“许久不见了,云集。”
秦钺笑眯眯地站在门外。
沈云集怔愣一瞬,“秦钺?你不是同我兄长一起离开了吗?”
秦钺露出一副吃惊神色,“我何时说要同他一起离开?”
沈云集:“……”这倒也是,貌似这人当真是没有说要一同回京城,只是他以为二人来时是一起来的,走自然也是一起走。
秦钺朝屋内看去一眼,挑眉:“这是要走了?”
“啊,是要走了,既然兄长已经离开,我也不必再待在此处。”
沈云集本就是想着既然能在此处碰到沈云清,那自然是趁着这机会多待几日,眼下人都走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前几日殷羽也说这里不能再久待了。
秦钺还是笑,“此言差矣,”他指指自己,笑眯眯道:“我也是兄长嘛。”
沈云集早从他这里听到许多次这样的话,自是找到了一套应对的法子,他哼了一声转身,只当没看见他那表情:“我的兄长只有一个。”
秦钺跟着他进来,“云集真是薄情啊,明明前些天还喊过我……”
“且慢——”沈云集打断他,自顾自地打点好包袱,“你来找我应当不只是说这些没用的话吧?”
他拍拍包袱,端详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满意。虽然打的结丑了些,但到底也算是有长进,要知道原来他可是从未碰过这物什,那可是半点儿也不会的。
一会儿要给殷羽瞧瞧。
秦钺瞧他这副乐呵的模样,伸手轻碰了下包袱:“事嘛——是有的,先不说这个,你兄长要是知道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子都会做这种事了,想必会大吃一惊。”
沈云集得意洋洋地叉腰,“兄长一定会夸我的!”
秦钺看他面上的笑,“这倒是没说错。”
他顿了一下,状似无意道:“与你同行的那位公子呢?”
“他呀,”沈云集倒了杯茶水,瞧秦钺一眼,还是递过去一杯给他,“应该晚些时候回来。”
秦钺接了茶,“多谢了,”他轻抿一口,笑道:“你这次也是要同他一起走?”
沈云集坐下来,奇怪地瞧着他,“那是自然。”
“那为何不随你兄长一同回京城呢?”秦钺垂眸,看杯中尚且散着热气的茶水。
沈云集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道:“不急于一时嘛。”
秦钺逗弄小狗似的伸手轻拍几下他的脑瓜,“比起小时候倒是长大不少嘛,”他笑了笑,接着道:“你幼时可是整日都得要沈云清抱着,怎样都不肯下来。”
“怎么又提起小时候的事儿了!”沈云集脸都红了,“那是以前、以前!”
“好好好——”秦钺笑着躲开他作势握起的手,“不过是随意提起罢了,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不提便是。”
他施施然站起来,茶盏轻轻落在桌上,“只是无论你抱着何种想法,我比你年长,总归要多说几句。”
秦钺一向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这样不笑的时候是极少的,沈云集一时怔愣,没说出什么其他话来。
“于你而言,京城,沈府,才是最好的地方。”言毕,秦钺挑起眉,面上重又展露出笑来,“云集觉得呢?”
沈云集觉得奇怪,可又实在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他皱起眉,想要驳回这话,可张了张唇,最后也只说了句,“我自有打算,不用你多说。”
方才秦钺的神色太过陌生,平日里那样随和、似乎永远不会生气的人,敛了笑意后,竟有这样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