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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丝今次潜入林觉府上,便是扮成了他府上的侍女,一身鹅粉窄袖裙,挽着双丸髻,她保留了原有的样貌,却改变了声线,若非她此刻眼神森寒,必定会让人误以为是个温软的姑娘。

    视觉和认知的偏差免不了激起了怀让的疑惑探究,一时分不清敌我。

    她是谁?

    类似的问题同样萦绕在淳于昌手下的几名高手心里,碍于司丝的威慑,他们纷纷驻于原地观望,不敢上前。

    几名趁机暗卫调息修整,怀让犹疑之际,司丝已经向君屹身侧奔去,剑尖还在滴血,沿路洒下一串血花,危险至极。

    怀让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出于对君长霓保护的本能,他一个闪身挥剑上前,司丝回身格挡,眼神骇人。

    剑尖相撞,火花飞溅,君屹的喝声也在这时响起。

    “莫动!自己人!”

    凝神互相打量,须臾,双方收了剑,怀让握剑拱手致歉,“事出紧急,多有得罪。”

    “无妨。”

    司丝抛下简短的回应,绕过怀让来到君屹身边,“殿下!”

    急促的呼声暗含担忧,到这,司丝终于看清了兄妹二人的状况。

    君长霓倚靠在君屹怀里已经没了意识,但情况比之刚才好转了许多,不再眉头紧皱,呼吸和缓,只是脸色有些憔悴。

    反观君屹,苍白的脸上冷汗淋漓,媚蛊一入体便像是要报复一样四处冲撞,经络紊乱,致使他四肢痉挛,不由自主颤抖着。

    司丝眼里闪过一丝焦灼,当即就要帮他调息,却被制止,“不必管我,先去将他们捉住!”

    君屹半点不在意自己的状况,他只担心君长霓。

    他不知那蛊虫是否会给君长霓的身子造成损伤,他必须弄清楚那是什么!

    君屹态度决绝,面容阴翳。

    “是!”

    司丝领命,没有片刻犹豫,更没将担忧犹豫展露半分。

    在旁人看来她就好似那只会听主人命令行事的杀器。

    司丝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扭转了战局,怀让只听过司丝在暗营的威名没见过她,可那些暗卫却和她是老熟人,与之协作,配合默契。

    司丝没有恋战,使出了毕生之能奋力厮杀,她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受了伤,当下情况由不得她轻敌,另一方面是为了报仇,若时机合适,她向来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杀招凌厉狠辣,碍于君屹‘留活口’的指令,她没将剑锋落于敌方脖颈,而是斩断了他们的手脚,削去了战力,留下了一口气。

    对方亦察觉到了她的威骇,缠斗的过程中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般情况之下,司丝不可避免被击伤,暗器射入了她的肩膀,刀刃划破了肌肤,血溢了出来,染透了衣衫。

    可她却毫无退却之意,表情毫无变化,像是不知道疼痛,没有知觉。

    这一幕,君屹看在了眼里,这是他第一次见司丝在他面前动杀招,惊艳的同时,他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这般招式……他好像在哪见过。

    不消片刻,司丝连同一众暗卫便将在场突袭之人全部制服。

    叫骂哀嚎之中,众人松了口气,并不知道另一波的危险正在逼近。

    淳于昌从司丝出现时便躲了起来,看着她将他手下的高手一一屠戮抓捕起来,他咬牙切齿,骨子里的狠劲全都暴露了出来。

    “那女人是什么来头!”

    “……约莫是君屹的暗卫。”

    “又是暗卫!不是说都染了致幻散?为何她没事!她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淳于昌紧握双拳,目光狞恶瞪着司丝的背影,前一刻挤满淫光的眸子里此刻满满的都是杀意。

    君屹那边,类似的问题从他口中吐露而出。

    他浑身颤抖,脚步虚浮,痛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胸腹处有股暗火在灼烧,他身体慢慢开始发烫,意识混沌。

    这时候他本该屏息静气,可却仍不忘盘问,“你为何会在这?”

    这个时辰她不是应当在城南林家吗?

    来得这样巧,不早不晚,就好像……她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特地来到此处一般。

    司丝正给他输送着内力,聚精会神帮他调息,闻声低声道:“属下追赶林觉至此,见到了殿下的车架,又恰好听到寺里有打斗声,察觉情况不好,便进来了。”

    恰好?

    哪有这么巧的事。

    君屹定睛看着她,眼眸微眯,“追赶?你不知林觉为何来此?”

    司丝面色不改,有的只是任务失败的愧疚,“属下不知。”

    君屹眼眸凝望着司丝,眼神泛着些许凌厉,在他这个位置,多疑是常态,而他平日最忌讳背叛。

    然而下一刻,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另一种可能,愈演愈烈。

    心脏重重一跳。

    心中的狠戾瞬间化为了期待。

    难道又是那人么?

    从前每当他遇险陷入生死危难之际,总会有阴差阳错的帮手出现。

    帮手大多是他身边之人,不会是本领高强一来就逆转局势的存在,须得他费一番功夫,拼尽全力才可脱险。

    有时他会负伤,有时会命悬一线,该经历的挫折一样也没少。

    他在危难中成长,但却死不了。

    她似是极了解他,清楚他有几分本领,这样知根知底的存在本该让他忌惮恐惧,可他却半点不觉得害怕,她就像是冥冥之中护佑着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