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照亮了这一小方寸土,显露出蛋糕上“26岁生日快乐”的字样。
寒风让火光摇摆不定,简暮回头望向体育馆,似水的眸光不复平日的平淡无波,像是要穿过层层壁垒,直勾勾地凝视馆内某一个人。
他几不可闻地轻声说一句:“生日快乐。”清泠泠的嗓音消逝在风里。
再回过头时,蜡烛已经被风吹灭。
简暮垂眸凝视着蛋糕上甜蜜诱人的白色奶油。他买的是香草冰激凌味的蛋糕,不用尝,他都知道这个蛋糕是什么味道,清新香甜的香草味明明不带成瘾性,却让人沉迷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他曾经沉迷上|瘾过,也欲罢不能过。
至今没能戒断。
“先生……”
简暮回过神,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孩,他看一眼女孩脖子上的工作牌,是今晚生日会的工作人员。
“你好。”简暮扬起一个疏离的笑,漂亮的五官晃了晃女孩的眼。
“你是来参加生日会的吗?”女孩不等简暮回答,自顾自地说,“我看你身上有好多雪,应该在这里坐了很久,是没有票吗?可惜我发现得太迟了,现在生日会都已经要结束了。”
年轻女孩递上来一个袋子,“这个是今天生日会的伴手礼,主办方准备多了,送你一份不要紧,如果你现在进去坐一坐,还可以赶上最后一首结束曲。”
“谢谢。”简暮接过伴手礼,“但是进去坐坐就不用了。”
他顿了顿,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品盒:“这是生日礼物,可以帮我送给他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用问便能心领神会。
礼物盒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女孩接过捧在手里:“放心,我会帮你送给安哥的!”
简暮自言自语:“送不到也没关系。”
“啊?”风吹散了简暮的声音,女孩没有听清。
“这个给你。”简暮腿上的生日蛋糕送给女孩,脸上的笑仍然温和而疏离,仿佛方才的失魂落魄只是一闪而过的幻觉,“今年没有人陪我吃,我一个人吃不下。”
陌生人的食物理应不能收,但女孩看着对方昳丽漂亮的容貌,脸微微泛红,直觉告诉她,对方不是坏人。
女孩拿着礼物和蛋糕走进一号门。
简暮抬头眯着眼,体育馆的高亮度照灯映照着天空中的每一片雪花。算了算时间,生日会应该已经进入尾声了,简暮打算等到散场前再走。
然而这时,体育馆里再次奏响伴奏,是悲伤宛转的小提琴调。
简暮面色骤然一变,被风吹得不正常泛红的脸色瞬间刷白。
他像是逃一般往车的方向走去,但那像是情人般呢喃的缱绻歌声已经响起。
“今夜不要说晚安
只想与你痴缠
拥紧不松开哪怕世界离叛
不奢求地久天长
用力放手去爱
却只换来一句要好聚好散
……
还记得我牵你手
要用真心展你面容
来不及出口的誓言比分手更让人刺痛
……
就让这爱意都化作尘霾和需有
……
负心的人都来去自由
长久沉默地等候
终只我是独角小丑
……”
每字每句,都是对曾经遇到过的渣男的控诉和斥责。
简暮“啪”一声用力关上车门,低声吩咐:“走。”
乐茸从这个颤抖的字音里,听出了一触即碎的脆弱。
第2章
“简暮,我们其实不是必须分开,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被任何人发现,我可以继续做你的抑制剂。”
“我从来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个娱乐圈我不进了,大不了我老老实实工作,或者借钱创业,这五千万,我这辈子,我们家这辈子踏踏实实地想办法赚钱,肯定能还得上。而且我不会拖累你,你不用替我还一分钱债……”
“简暮,我都这么卑微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简暮,你非要这样吗?”
“你说话啊!”
“我懂了,行,好,特别好,我早该知道的,你这个人的血是冷的,从骨头缝里就是冷的。”
“他妈的,我当初还想过这辈子非你不可,我想过毕业后要在哪里向你求婚,想过要在哪里买我们的婚房,想过我们的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唯独没有想过你会和我说我们自始至终只是炮|友,成年人好聚好散?草,显得我像个傻逼一样。”
“简暮,你他妈今天走出这个门,我们这辈子分道扬镳!”
“靠!”
“嘭——”
“啊——”
耳边砰的的碰撞声,和记忆里在静和传媒大楼的会议室,霍予安眼睁睁地看着简暮头也不回推门而出,盛怒之下狠踢一脚实木桌子,结果把自己小腿踢骨裂的哀嚎重叠在一起。简暮被吓了一跳,思绪终于从六年前那梦魇一般的记忆中抽离出来。
原来是雪天路滑,一个骑自行车的人不小心撞上了路边一个铁皮大箱子,瞬间被大箱子上簌簌掉落的积雪埋没。
商务车汇入城市主道,明亮的两侧路灯带着暖黄的光晕,将后座的年轻omega苍白的脸照得勉强有了一丝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