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吧。”
秦钧穿过倒塌了一半的墙壁，面不改色地站在几个boss面前。
他的大衣因为打斗而有些凌乱，手里是一块刚从支线任务里拿到灿金色宝石，以及系统商城够买的追踪定位道具。
“嗯。”
血族亲王回过神，淡淡点头，把宝石放置在魔法阵中央。
这是启动逆转回溯魔法的关键，但它竟然只有混入古堡的人才能够获取。
亲王神色莫测：“辛苦你帮我的小血族找来阵引。”
“不必感谢，他是我最珍视的人，这是我应该为他做的。”秦钧冷淡地说，“而且，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他，会更熟悉的。”
……虽然只是他的猜测。
房间里的几位非人类差点没忍住动手，但魔法阵已经启动，还是忍耐地沉默等待。地面上，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强烈，蹲在窗台的乌鸦嘶哑鸣叫起来。
金色的光芒如同漩涡旋转，在乌鸦鸣叫声停止时，光芒漩涡里出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是俞灯从过去回来了。
几位非人类在过去和俞灯相处的记忆，也随着俞灯回来而变得清晰。
失而复得的欣喜占据了他们的情绪。
“宝宝，你回来了。”
魔法阵中央，俞灯又一次晕阵，他勉强睁开眼，小脸没什么血色：“难受……”
顿时就有四个男人殷勤地围上来。
离他最近的黑发管家抢到了抱他的机会，其他男人不敢在小血族不舒服的时候竞争，只能遗憾地围在旁边，讨好地给他按摩。
俞灯缓了缓，才重新睁开眼。
古堡显然陷入了混乱之中，墙壁到处是裂缝，他的余光瞥见那具被捏碎的棺材，发现它竟然已经恢复了原样。
俞灯晕晕乎乎地仰起头，嗓音又轻又软：“其实，我还是没怎么弄明白……”
那些信息量太大了，他捋得很晕很晕。而且有些事情，是过去的那些男人不够清楚的。
他看着眼前这几个男人：“你们跟我再说清楚嘛。”
没有人可以抵御住俞灯的撒娇。
血族亲王瞥了一眼守在俞灯身边的秦钧，念及那颗宝石，还是没有开口驱逐，只是当他不存在。
他整理出简洁的信息，开始给俞灯描述。
“宝宝已经知道了，那颗晶石蕴藏力量，最初帮我们提升了实力。但后来，它不再直接提升，而是改造城堡，吸引人类前来城堡夺取晶石，并且提示我们是否存在祭品。”
祭品？那不就是那些npc对玩家们的称呼吗？
在亲王的话音停顿间隙，温洛开口接上话茬。
“小少爷，您知道为什么人类被叫做祭品吗？”
俞灯艰难地跟上思路：“那些人类可以……提升？”
“是的，在古堡范围内猎杀这些人类，可以提升力量。”黑发管家这样说道。
只需要杀死一个脆弱的人类，就可以变得更强大，于是大家开始期待能够找到更多这样的人类。
在晶核的指示下，他们知道了这些祭品隔三年出现一次，通过杀死祭品得到的力量也只能维持三年，所以宴会的间隔就顺理成章变成了三年。
这样得来的力量像是毒瘾，诱人坠入深渊，不断重复，越陷越深，无法被打破。
即使数百年之后，教廷早已没落，他们也还是执着于所谓的复仇狂欢。
俞灯睁大眼睛，呆呆地说：“他们这样……已经不是正常的非人类范畴了吧。”
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安德尔斯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赞同道：“宝贝真聪明。这种力量是有副作用的。大部分非人类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和怪物没有区别。”
［卧槽，完整的世界观背景居然是这样的！简直毛骨悚然啊我的妈。］
［果然是新结局！之前的古堡副本没有这个剧情吧？］
［没有，血族亲王，管家，还有狼人首领都没有出现过，之前的古堡游戏也没有那么复杂的设定，就是普通的做游戏，完成三次游戏就可以离开。］
［我猜测，现在的隐藏剧情要么是困难本的缘故，要么是灯灯老婆的缘故，我更倾向是后者。］
俞灯的脑袋很晕：“那……为什么不停止举办宴会呢？”
血族亲王闻言，轻叹：“宝宝可能要笑话我了，事实上，哪怕身为亲王，我也无法阻止宴会的进行。”
“我也尝试过杀死那些变成怪物的同类，但只要宴会开启，他们就会再次出现，并且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用玩家的话来形容，他们就是……会刷新的npc。
神秘的力量驱使着他们展开一次又一次的宴会，陷入狂热之中，只有在宴会结束后，才有一小部分人能够重新冷静。
俞灯还是懵懵的，旁听的秦钧则是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里是无限副本，所以必然有副本和系统的力量在干涉他们的行动，就比如这些boss的力量被限制，以及npc的思维被限制。
因为副本仍然存在，那些npc就会一直刷新。至于那些一波又一波不怕死的人类祭品，大概率都是玩家罢了。
说起来，这几个npc能够意识到不对劲，已经很罕见了。
银发血族总结道：“古堡的宴会对我们而言，从来都不是传统。”
“准确来说，这是诅咒。”
复仇的烈火燃烧了罪恶和仇恨，也灼烧了自身，让他们陷入无法打破的噩梦。
【叮。恭喜玩家俞灯发现古堡迷局：宴会与诅咒。】
古堡墙壁上的裂缝不断出现，又缓慢地恢复。窗外的血月高悬，无情又寂静地映照着月光。
俞灯呆了好几秒，眼睛微亮：“不对呀，我已经毁掉了那个晶核，是不是可以结束这个轮回了？”
“宝宝特别棒，它被毁掉后，那些异化的非人类没办法再得到力量了。”罗奈尔德毫不吝啬对俞灯的夸奖，“不过，可能还不够。”
“诶？”
“小少爷，那枚晶核是和亲王殿下的力量融为一体的，汲取亲王的力量维持古堡的运转。”
俞灯侧过头，看了看蹲在他旁边的血族亲王：“真的吗？”
“阿格尼斯没有说谎。”亲王伸出手，“当初的我，并没有预料到它会汲取我的力量和生命。我和晶核融合，几乎与城堡共生，需要定期陷入沉睡。”
身为亲王，尚且可以维持力量的平衡，可如果退位，就意味着他的力量和生命都会被古堡抽离。
甚至在晶核被破坏以后，这种共生的状态也仍然存在。
“啊……”
俞灯后知后觉，难怪亲王在听到他说要退位的时候，表情那么落寞呢。
俞灯回想起亲王捏碎棺材后被反噬的模样，睫毛垂下来，像是垂头丧气的小猫。
他居然说了那么过分的要求……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情。
俞灯看看另外两个男人：“那你们呢？”
温洛摇头：“我们也背负了这样的诅咒，只是比亲王的程度要轻一些。”
“哦，我们曾经短暂地合作过一次，破坏了城堡。”安德尔斯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其他觊觎俞灯的男人，“然后，我们听到了奇怪的警告声，陷入沉睡，醒来之后，城堡又恢复了原样。”
他们也从几次尝试中知道了，古堡若是被毁掉，那么还存在于这片大地的他们，就会成为修复的燃料，直至死亡。
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了俞灯，几人都有些沉默。
曾经没有遇到俞灯的时候，尚且有几分浑浑噩噩，无法操控自己。可现在，一想到俞灯也要陷入这样的轮回，他们就烦躁不已，暴戾的力量涌动，叫嚣着哪怕同归于尽也好。
俞灯张了张嘴：“这样啊……”
什么嘛，根本就是无解的难题！！
坏死了，什么破副本！
俞灯觉得亲王好惨，管家和狼人首领也都好惨，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封印他们了，最多……最多和自己契约就好了。
古堡外面响起一阵轰隆隆的动静。
俞灯从温洛怀里下来，扑腾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室外。
几个男人沉默地跟上他。
古堡已经有些倾斜，外面的黑森林倒塌一片，那些参与宴会的非人类躁动不安，在亲王的压制下勉强没有失控。
【玩家俞灯，请尽快完成任务，副本即将进入修复状态。】
俞灯站在月光下，敷衍地哦了一声。
这个修复，是指用他的指引者，还有管家先生和他的猎物，是用他们的力量乃至生命来修复对吧。
他好讨厌这个副本。这样罪恶又痛苦的轮回，就应该彻底结束。
“宝贝，你好像很苦恼。”秦钧看了看俞灯。他自己就是暴力通关的代言人，轻易地看懂了俞灯的想法，“你是不是想毁掉这个地方？”
主系统警觉地发出一段电流声。
俞灯抬起眼皮，有点颓废：“嗯……可是，不能的呀。”
秦钧看着那几个沉默的非人类npc，站在俞灯面前，忽然说道：“很多时候，规则都是自己摸索的，而有些规则是必须遵守，有些是可以打破的。”
这段话说的很抽象，如果是副本土著，肯定听不明白。
但俞灯只是有些好奇，没有对这段话表示出明显的震惊和疑虑。秦钧知道自己赌对了。
小血族也是玩家。
“如果宝贝不能主动破坏，让那些家伙帮个忙就好了。”秦钧的心情明媚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还在危险的副本里，他循循善诱，“至于会恢复……如果副本被破坏到无法恢复的程度，或者切断副本恢复的来源，不就失去威胁了吗？”
俞灯恍然大悟。
好有道理！
不过，副本恢复的力量来源是那几个男人，他们早就和副本绑定在了一起，俞灯根本不知道要怎么阻止。
笨笨的小血族冥思苦想，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