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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云度摇摇头,将莫名其妙的联想暂时抛之脑后。

    他站起身来推开窗户看向外面, 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黑沉沉灰蒙蒙一片,看不出时间。院子窗前种了棵树, 叶子枯了一半, 一副将死未死的模样。

    整个幻境都弥漫着一股压抑死气。

    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得尽快找到幻境阵眼破阵离开才行。

    殷云度想推门离开, 却被守在门口两个穿着仆役衣服看不清脸的人拦住。

    “三小姐,家主有吩咐,您在出阁前都不能离开这里。”

    殷云度有些好奇,这两人的脑袋都是一团黑气,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他到底没问,只是道:“我不是你们小姐,放我出去。”

    那两人仍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动不动。

    他没忍住抬手摸了把离他更近那的那团黑气。

    手掌自黑气间穿过,阴森凉意顺着指尖攀上来,殷云度赶紧甩手把沾上的黑气甩掉,迅速抽回手。

    待在这里怎么找得到出去的线索……

    让他老实待在这里是不可能的,殷云度试探着走出几步又被挡着拖回来。

    这两人力气奇大,硬闯胜算不大。但他们行动僵硬迟缓,或许可以以速度取胜。

    殷云度默默退回屋里,转而找了个远离房门口的窗户,翻出去,在那两人追过来之前又攀上了院墙——

    他坐在墙头,有些震撼于这里建筑的规整。

    昏沉天色下,一个又一个大小相同样式完全一样的四方院子映入眼帘,只看得人眼前发晕。

    生理性的恶心涌上心头,压抑得让人想吐。

    怕被抓住,殷云度没多停留即刻翻出院去。

    殷云度想要往南去看看,可他的身体却被幻境里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着往北去。他试图挣脱开那力量的操控,但是几番努力无果。于是干脆随着这股力量的拉扯往前走,看看她要让自己往哪里去。

    越过一片沉寂鱼塘,转眼见一高宅,上悬牌匾,书“教馆”二字。

    殷云度不受控制的走进去,转过讲堂,走进一处僻静院落。

    他被控制着在这房间里翻找东西,许多书本堆叠在一起,翻找间书本被碰到地上,殷云度余光扫过展露出的扉页,上面写了“殷祝”两个字,大概是书主人的名字。

    东西还没翻到,追赶他的人先找了过来。

    他被押着不知往哪里去,这个方向不是回原来那个院子的路,殷云度没反抗,除了打不过,主要还是想看看他会被押着去哪儿。

    一样的灰白色院落,不过不一样的是这院子显然比他那个大了许多倍。

    殷云度刚被推进来,就看到了放在庭院正中间的东西。

    那是一顶极其华丽的轿子,镶金嵌玉,上面雕刻诸多典故故事,做工精细繁复,通体上下看不到门,是由榫卯嵌合起来的一个整体。

    殷云度觉得这轿子和这鬼地方配得很,一样阴森恐怖,不像给人用的,倒像给鬼结冥婚的。

    有人背对着他站在轿子前,似乎在仔细研究这轿子。

    殷云度被推搡着走进去,有人说了句:“家主,三小姐带到了。”便退了下去。

    “妹妹。”那人转过身来,扯扯嘴角,笑得阴寒:“来看看你夫家给你送来的礼物。”

    殷云度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那人见他不动,干脆走过来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拉扯过去:“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东阙宗那位,还真看中你。”男人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万工轿,坐进去了,除非他从外面打开,不然你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殷云度心想这姑娘真能忍啊,他被这力道拉扯得眼前发黑,这姑娘硬是一声不吭。

    “刚刚跑出去去哪里了?教馆?又想去找你那姘头?”男人冷笑两声:“你那姘头早跑了,还不死心呢。”

    这具身体咬牙不说话。

    男人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拨开塞子,将里面的液体全数灌进了他喉咙里。

    “咳……咳咳咳……”少女声音响起:“这是什么,你要杀我?东阙宗那边指名要我,我死了,你能好过?”

    “东阙那边是说要你,可没说要活的还是死的。”男人森然一笑:“若不是父亲护着你拿别人替了你,你一出生就该死了。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额外开恩了。”

    “你为了夺权杀了父亲,现在轮到我了吗?那下一个是谁,二哥?”少女在笑:“你杀不了二哥,这辈子都别想……你再嫉妒,也比不上他。”

    “都说了多少遍了,父亲不是我杀的。”男人像被踩了尾巴般愤怒起来:“我没有做过!”

    “来人,来人!”男人指着眼前的轿子:“把花板卸下来,把她关进去!让她死在里面,都不许管!”

    浑浑噩噩,殷云度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棺材一样逼仄窒息的地方。

    被强迫喝进去的东西烧起来一样灼烧着五脏六腑,内脏都要被化开。

    他没法正常思考,生命流逝的痛苦催折着人的意识。

    这姑娘真惨啊……怪不得这么清楚怎么让人痛苦。

    严丝合缝的轿子全然就是个棺材,内设禁锢阵法,根本无法逃离。

    晨昏难辨,不知道被关在这里面几日,随着唢呐声响起,轿子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