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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岫白回过神,浅色瞳孔带着些憔悴:“谢谢张姨,这件事我知道了。”

    张院长知道江岫白的病情,生怕刺激到他:“那位先生应该没有恶意,张姨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你们俩有感情,还是要耐心沟通,千万别因为这件事生了间隙。”

    江岫白:“我知道。”

    张院长:“你注意身体,有空再聊。”

    山路本就崎岖,眼下经过盘山路,江岫白身体越来越乏,胃里的东西翻江倒海地向上涌。

    小新帮他接了杯温水,坐在一旁问:“要不然你躺着歇歇,还有一小时的车程呢。”

    江岫白双眸黯淡:“嗯。”

    躺在房车里侧的床上,江岫白手脚凉得可怕,不断被张院长的消息折磨。

    上一世,他瞒得很好,隋宴与他相熟后,病情已经基本稳定。

    乔治医生曾对他进行过病情分析,隋宴追他的前两年,虽然他始终保持疏远,在生活的点滴中也在被慢慢治愈。

    隋宴能提供给他很强的情绪价值,基本上一周出现一次,每次都会给他惊喜。

    这是头一次,他体会到被爱的滋味。

    两人确定关系后,他的治疗频率慢慢减弱,与隋宴的日常交流中,除了有些不善言辞,抵触亲密,基本没有其他异常行为。

    隋宴尊重他,结婚前最多就是牵他的手,或者抱着他一起聊天看电影。

    婚后半年,他不再吃药,复查时经过专业评估,医生宣告了他的痊愈。

    乔治医生让他放心,婚后只要避免压力和刺激,就不会再复发。

    如果复发,再治愈难度会增强。

    按照隋宴的能力,想查他易如反掌。所以他在婚后一段时间,一度谨慎小心。

    他不是不愿意告诉隋宴自己的病情,只是隋宴问他病情的诱发原因,他无法说出口。

    那件事,也是他最耻辱的经历。

    许实新对他进行长达一年的监视和猥亵。在他的视角中,慈爱的舅舅只是心疼他,对他的肢体接触和拥抱,他并不反感。

    到后来,他发现房间内的监控后,既恶心又害怕,连夜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许实新那晚没睡觉,发现他的计划后,冲进房间要强.暴他。幸亏家里浴室漏水,许实新被楼下的邻居敲门打断,他才得以报警。

    后面,警察将他送到当地福利院暂时住了两年,并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

    镇上的医生说,他大概从十四岁患上的抑郁症,其中表现为情感冷漠,如果想治好,需要很长的时间与金钱。

    他不知道隋宴为什么要突然查他。

    隋宴不是容易放弃的人。

    在张院长那里没得到消息,对方一定会通过其他途径追查,查出许实新对他做了什么,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他最难以启齿的肮脏回忆将被暴露。

    隋宴会怎么想呢?

    江岫白两眼无神,如死寂般宁静。

    隋宴会怨他瞒着对方吗?

    毕竟前世他瞒了三年。

    头部的抽痛阵阵袭来,江岫白抱着手臂,脊背后仿佛有一根针,紧紧地钻着他的心脏。

    他疼得快要喘不过气,甚至想藏在盒子里,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精神发空,视线也随之混乱。

    等他拼尽力气想要保持清醒时,他面前逐渐模糊,闪烁着无形的身影,让人狂躁,几乎失去理智。

    脑袋抽痛欲裂。

    他再也撑不住,渐渐闭上了眼。

    ...

    江岫白醒来时,面前一片雪白。

    浅色的瞳孔微微失焦,映入眼帘的是张臣与祁琛焦急的脸。

    “岫白,你怎么样?小新说你没有征兆地突然晕厥,把我们吓死了。”张臣帮他倒杯水,担忧地盯着他孱弱的状态,“你需要休息,剧组的事就先别惦记了。”

    “不,我不用。”江岫白比谁都了解自己,如果让他闲下,他的病只会更严重。“张导,我只是胃有些痛,现在没事了。”

    祁琛轻轻拧着眉:“岫白,身体要紧,你的戏份可以往后排。”

    “不用,谢谢大家。”江岫白坐起来,“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见劝不动,张臣摇头叹息,帮着小新给他买了些容易消化的饭菜,带他回到剧组。

    不过为了照顾江岫白的身体,张臣将每日的安排稍微缩短,保证江岫白有充足的休息时间。

    回去的车上,祁琛问江岫白:“需不需要帮你叫隋总。”

    听见隋宴的名字,一股灼烧的痛感在心脏蔓延。江岫白抿着唇:“不用。”

    祁琛又说:“我建议让你的家人过来陪陪你,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是入戏太深了吗?”

    江岫白轻轻摇头:“不是,我自己可以。”

    祁琛没再多言,只是说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尽快说。”

    江岫白的态度礼貌疏离:“谢谢。”

    ...

    云南。

    隋宴倚在废弃的仓库外面,里头是许实新的惨叫声。

    他的手中夹着一根未燃尽的香烟,燃着猩红的光,黑眸里的情绪涌动着崩溃后的克制。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味,吸入他的气管,呛得他掉了几滴滚烫的泪。

    陈祠介绍的当地向导悄悄站在他面前:“隋总,我们已经报警了。”

    青白色的烟雾遮住隋宴的表情,他低声回:“辛苦你们了。”

    向导不敢询问隋宴在仓库里问了许实新什么,刚刚隋宴屏退众人,说要单独问许实新一些事。

    他进去时,许实新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正在狼狈地向隋宴求饶。

    “如果您不想见到他,其实可以不用报警。”

    隋宴将烟叼在嘴里,低头道:“我老婆不让我做违法的事。”

    向导微微一滞:“听您的。不过他进了监狱,这辈子估计不会再出来了。”

    隋宴:“他要在里面舒舒服服地等死吗?”

    向导一笑:“当然不。”

    隋宴:“嗯,这次麻烦你了。”

    处理完许实新,隋宴乘飞机回海市。连续几天的舟车劳顿,让他很想睡一觉。

    可一闭眼,脑子里全是许实新的话。

    他偏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烟,掏出打火机时,狠狠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的岫岫,头二十几年实在太苦了。

    他居然在那晚,跟对方提出离婚。

    他真是混蛋。

    如果他能早些察觉…

    不,如果他能直接重生到十几岁就好了。

    这样他就可以保护江岫白。

    隋宴重重咳嗽,按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深深埋着头。

    他向医生咨询了情感障碍的具体症状,确实与江岫白的表现所差无几。

    他偏偏未察觉,还以为江岫白不爱自己。

    医生说,这类患者能正常与爱人形成亲密关系,其实就已经不太容易。

    这类人一般不会选择结婚。

    隋宴胸口又闷又痛,手掌用力捂着脸。

    保镖们互相对视一眼,悄悄离开休息室。

    三小时后,飞机落在隋家的私人停机坪。

    隋宴简单收拾一番后,去了趟珠宝行打算给江岫白制作一份礼物,不料却收到隋老的电话,让他先去趟公司。

    办公室里,隋老拄着拐杖,神色隐隐透着几分怒意。

    隋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谨慎地坐在对面:“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隋老冷眯着眼:“听说你参加孟卿订婚宴那天,带了位男朋友?”

    隋宴双手交握,抬眸正视:“嗯,我在追他,追上我就跟他结婚,过一辈子。”

    隋老被气笑:“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跟男的结婚?”

    隋宴全身紧绷:“我不是要跟男人结婚,我是要跟他结婚。除了他,其他男女我都不要。”

    “亏我还以为你有出息了,准备将集团交给你,这么一看,我要再仔细考虑了。”隋老浑浊的眼球紧紧打量隋宴,“你说呢。”

    “看您的意愿吧。”隋宴拾起外套,神色尽显疲惫,“爷爷,他身体不好,如果有什么人暗中去打扰他,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发疯也有可能。刚从云南回来,我累了,想休息两天,您多保重身体。”

    说完,他颔了下首,转身离开。

    隋老眉头紧锁,猛地一拂桌上的书籍。

    “整个集团居然还不如一个男的?”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他是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