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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仔细看得话,便会发现,被陆嗣音放回去的沙发与原先所在位置分毫不差。

    堪堪做完这一切,书房的门便被打开。

    程炜穿着棉质黑色睡衣站在门口,手依旧握在门把手上,一双宛如毒蛇的眼睛没了白日里的温和,像淬了毒一样暗沉,静静观察着自己的领地。

    视线依次落在书架,书桌,沙发,窗户,柜子,植株甚至是天花板。

    乍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就像是他因为过度紧张而产生的幻听,伪装地久了,总怕被人发现,这种从睡梦中惊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炜突然将视线落在了蓝色窗帘那里,他没开灯,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地走过去,手摸上别在睡衣里的手枪。

    绕过沙发,站在蓝色窗帘前,脸色沉凝,轻轻呼吸了两下,猝然伸手拽住窗帘一拉,同时左手举起,手枪对着前方。

    什么都没有

    程炜暗暗松一口气。

    看到面前的窗户,不放心地打开朝外看去,寒风猛的兜过来,直往他敞开的领口钻,男人似乎感受不到寒冷,看到前面已经枯萎的花园,以及有条不紊巡逻的保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果然还是幻觉。程炜喃喃了一句,打个寒噤,才感到冷似的搓搓手臂,重新关上窗户回去。

    他要是朝上看一眼,便会发现正上方单臂悬挂着的陆嗣音。

    抓着固定在墙壁上的细绳,细白的手被勒成一道一道的,泛着令人惊骇的苍白。

    脸憋的通红却始终不敢大声呼吸,轻得似乎不存在。

    终于听到窗户关闭的声音,然后就是书房门关上的咔哒声。

    陆嗣音不敢轻举妄动,又等了三分钟,没听到其他的动静,便顺着绳子往下爬。

    脚刚踩上窗槛,垂着眼眸看过去,陆嗣音瞬间瞪大双眼,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冷冻住,手脚瞬间冰凉。

    刚刚那一秒,她竟然和未曾离开的程炜通过透明窗户对上了眼!!!

    那是一双阴狠带着得逞笑意的眼睛,好像在说,你上当了。

    砰

    消音后的手枪依旧发出了两人都能听清的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子弹从一直对着窗户的手枪里飞出,特制玻璃替陆嗣音抵挡了一下,她才能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借着绳子的收缩,奋力一跃,成功躲过去后,向屋顶跑去。

    面临死亡的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不是很美好。

    陆嗣音的心刹那间沉在谷底,垂直的墙壁,对她来说似乎和平地没有丝毫差别,速度飞快地到达屋顶。

    下面传来冒牌货怒吼:给我站住。

    距离不远,看来已经追上来了。

    下一瞬,熟悉的身影突然冒出来站在陆嗣音面前。

    陆嗣音手里也握着枪,稳稳当当地对着程炜,除了面色沉重之外,不见任何恐慌紧张的神色。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似乎格外忌惮他。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陆嗣音还有闲心问出自己好奇的问题。

    程炜看着她发出一声冷笑:是你啊!

    他认出了前几天在会议上只有一面之缘的陆嗣音。

    小姑娘,偷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弄得地上都是沙子。

    陆嗣音反应过来,是她在拿盒子时带出来的几粒沙土。

    那不好意思了大叔,弄脏了您的地板,下次来我会注意的。

    程炜:

    还想有下次?

    陆嗣音挪到了屋顶边缘,停下脚步,友好道:大叔,你要是听不清我还可以刻你碑上。

    程炜不和她逞口舌之快,眯眼看她:小姑娘,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陆嗣音无辜:啊?什么东西?你是说你脑子里的水嘛?还是说你眼角的眼屎?或者是你抽屉里的biyuntao?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下面一眼,嫌弃道:大叔,你也不怎么样嘛?我看那型号还没我的小拇指大。

    程炜气得脸色铁青,看她的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也没了耐心与她周旋,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你可以往下看一看,下面已经是天罗地网,你逃不出去的。

    陆嗣音依言瞅了下面一眼,他说得没错,下面是成群的保镖,个个威猛无比,逃出去不太现实。

    不过

    大叔,陆嗣音没有丝毫要妥协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反派的话不能这么多吗?

    什么?程炜还没反应过了她话里的意思,下一秒就看见陆嗣音一只脚已经伸了出去,打算一跃而下。

    呵,不自量力。

    真要硬碰硬,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可料想当中的惨况没有看到,反而看到陆嗣音竟然腾空而起,没有掉下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空气上。

    开枪!

    程炜气急败坏道,同时对着陆嗣音的后背开枪。

    陆嗣音跑在来时的绳子上,速度依旧如一道闪电,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刹那间,仿佛时间静止,河流止动,天地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