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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玄七冲过来将他踹倒。

    他又累又饿,胸口还疼,试了几次也爬不起来。

    索性躺在地上将满嘴的食物嚼碎。

    我的幺儿哟!

    看到被踹的人是自己的小儿子,周氏没命地跑了过来。

    她蹲到谢子川身边,抱起他的头左右查看:头疼不疼?哪里破皮了?有没有流血?

    谢子川咽下食物,咧着嘴,露出一嘴残渣。

    娘,他们有好吃的,你让他们都上交给我,我还没吃饱!

    还有,那个踹我的,你帮我踹他,往死里踹!

    周氏顺着谢子川的手看去。

    只见玄七正怒目圆睁地看着他们母子俩。

    她脑海中浮现出,玄七将刀抵在侯元基脖子前的画面,狠狠打了个激灵。

    显然是生了退意。

    谢子川又被一个丫鬟手里的蒸糕吸引了视线。

    他双手撑地,挣扎着要起身:她手上有蒸糕!我还想吃蒸糕!

    周氏的心都快要疼碎了。

    她用力将他按住,冲那丫鬟怒道:没听到小少爷要吃蒸糕吗?赶紧呈上来!

    这丫鬟不到十五岁,年纪小,胆子也小。

    一听大夫人呵斥就抖如筛糠,连走路都不会了。

    周氏见她磨磨蹭蹭,气得火冒三丈:这小贱蹄子是谁买进府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五脏庙已经敲起锣打起了鼓。

    周氏咽了咽唾沫,顿时改了口:要搁平时,你这破蒸糕,小少爷看都不看一眼。如今能瞧得上,是你的福气,还不快点拿过来!

    还有你、你、你,对,就是你们仨,都把食物拿给我!

    那仨被点名的丫鬟也饥肠辘辘,舍不得手里的吃食,又不敢得罪周氏。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周氏就要拿到可口的食物,谢家三房身上不疼了,也不累了。

    二十多双冒着绿光的眼睛,在下人之间挑选食物。

    哟!谁在这摆官家夫人的谱儿呢?

    陆晚音从玄七身后走出来。

    语调寒凉,眼神也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死。

    周氏与她对视不过一瞬,就跟在三伏天似的萎靡不振。

    娘!

    谢子川急得在地上蹬腿。

    周氏当即跟被打了鸡血似的,将头颅仰得高高的。

    有你这么跟婆母说话的吗?陆晚音,你懂不懂纲常伦理?有没有尊老爱幼之心?你吃独食我都不管,你也不该插手我管教下人!

    陆晚音看到被撞到的小丫鬟,掌心都被碎石子给磨破了。

    她冷笑道:都成阶下囚了,你日后还不知道会是谁的下人,也配指使别人?

    几句话,不仅给了周氏当头一棒,也让谢家其他人如坠冰窟。

    他们得罪不起锦衣卫统领侯元基。

    惹不起有亲卫保护的谢璟辞和陆晚音。

    甚至,不敢给凶狠的解差使脸色。

    也就只能朝这些谢家下人逞逞威风了。

    可眼下被陆晚音撕下最后的遮羞布,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来踩他们一脚?

    谢德睿色厉内荏呵道:我是你二叔,指使不了他们,还指使得了你吧?你这个小辈儿,有吃的不懂得孝敬长辈,那我这个长辈就亲自开口向你讨要,你给还是不给?

    拿辈分压我?

    陆晚音的笑容没有任何温度,直视谢德睿,一字一句问:我、什、么、时、候、在、意、过、辈、分、了?

    谢德睿:

    谢家众人:

    很奇怪。

    明明他们应该生气的。

    但是他们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

    好像本来就该如此。

    谢德睿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装出愤怒的样子。

    装吧,只会招来陆晚音更犀利地反击。

    不装吧,他又有点下不来台。

    疼!娘!我好疼!噗

    谢德睿在心底大赞,这小子台阶搭得好。

    却不想,周氏一声惨叫,差点刺破他的耳膜。

    我的幺儿哟!你怎么就口吐白沫了?

    谢德睿低头一看,那谢子川可不止口吐白沫。

    还浑身抽搐,眼睛上翻,嘴唇漆黑如墨。

    这是中毒了吧?

    谢德睿生怕被传染了,连连退了五六步。

    大房谢子谦、谢子恒扶着眼盲的谢德曜上前。

    眼看着谢子川抽搐的力道越来越小,皆心下骇然。

    谢雨烟捂着嘴巴,忐忑地问:弟弟没没救了?

    一连两人说两句话,都直往周氏心窝子里戳。

    她将谢子川的头紧紧抱进怀中,边哭边用衣袖擦去白沫。

    幺儿啊,你可不能丢下娘!娘最疼你了,你走了娘该怎么办哟?听到了吗?幺儿别睡,你快起来告诉娘,你只是跟娘开了个玩笑,快啊!

    陆晚音拨开人群,看了看谢子川的症状。

    她皱眉问:除了从丫鬟手里抢到的食物外,他还吃了什么?

    她不开口还好。

    一开口,周氏就像是溺水之时抓住了根稻草。

    是你害死了我的幺儿!你容不下我们谢家人,你弄瞎了大爷,折断二爷的手,又杀死了张姨娘,如今终于到我的幺儿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