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的时候,王玉芬虽然满心的担忧和后怕,可还是强忍着,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林宇更加自责和难过。
她只是默默地跟在林宇身边,时不时地用担忧的眼神打量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儿,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可一回到家,刚迈进家门,王玉芬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就再也绷不住了。
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过身来,看着林宇,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冲着林宇就大声训斥起来:“你这孩子,也太没个深浅了!那海底是能随便下的地方吗?那里面多危险呐,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你也和大潘他们两个一样,出了什么好歹可怎么办呐?你要是也出了事儿,到了地下,我可怎么跟你爸爸交代?”
说着,王玉芬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脸颊,那止不住的泪水里,满是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担忧和后怕。
王玉芬是真的被吓到了,大潘和刘佳溺水的事儿就这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那两具被泡得发白的遗体仿佛还在她眼前晃悠,每回想一下,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
她在这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出海时发生的意外,也知道这大海虽然养育了他们,可也时常无情地夺走村里人的性命,经常有人淹死在那看似平静的海面之下。
因为丈夫林翔的事儿,她本就耿耿于怀,生怕林宇也跟他爸爸一样,最有也被大海吞噬了。
这次林宇下海的事儿,就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只要一想到,就后怕得浑身发抖,所以才忍不住对林宇发了这么大的火,只盼着林宇能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危险,以后可千万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林宇站在那儿,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声不吭,心里满是愧疚。
他知道母亲这是担心自己,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母亲总怕都会这样。看着母亲如此伤心,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默默地听着母亲的训斥。
眼瞅着母亲王玉芬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那止不住的眼泪总算是慢慢收住,只是偶尔还会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着身子。林宇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轻轻拉住母亲的手,看着她那还带着泪痕的脸,满是愧疚与心疼地开口解释道:
“妈,我知道您这是担心我,害怕我出事,我这次确实太冲动了,没考虑周全,让你这么担心,是我的不对,别生气了!”
林宇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当时那情况,我要是不下去看看,我这心里怎么能过得去呀?毕竟是一个村的。”
说着,林宇用另一只手轻轻帮母亲擦去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继续轻声安慰着:“妈,你也别太害怕了,我这次能平安回来,不也说明了我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嘛。我下水之前也做了准备,不是毫无把握就贸然下去的。而且,经过这事儿,我以后肯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不会再这么莽撞了,你就放心吧。”
林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晃了晃母亲的手,眼神里满是诚恳,试图让母亲能够消消气,不再那么担心自己。
可王玉芬却像是没怎么听进去似的,她眉头紧皱,还是一脸坚决的模样,紧紧地握住林宇的手,说道:“不行,说什么都不行,你以后不许再去冒这个险,不管什么情况,你都不许再下海底,最好,连出海都别去了。”
眼瞅着如此,一旁的王大春见气氛有些僵持住了,赶忙插话进来,说道:“师娘,你也不能一杆子打死啊。小宇不出海,那以后家里靠什么生活?这日子刚好起来不是吗?”
王大春挠了挠头,脸上满是焦急,试图跟王玉芬讲道理,“出海确实比较危险,咱们在这渔村生活的人,谁不知道这大海的厉害。可咱们生在渔村,长在渔村,打小就跟着父辈们出海捕鱼,这大海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呀,要是不出海捕鱼,那还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家人饿肚子吧。”
这几天,无论从哪一方面看,林宇都是那种捕鱼的天才,要是不出海捕鱼了,王大春觉得实在是可惜。
林宇也连连点头,赶忙接着说道:“是啊,妈,你想想,这世上哪有没危险的活儿呀,就算是去干别的活,也都或多或少会有风险,咱出海捕鱼不就是为了生活嘛。你也不能因为这次出了事儿,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要是大家都像你这么想,那咱们渔村早就不存在了。”
“你就能跟我顶嘴。”母亲王玉芬听了林宇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佯装生气地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儿子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可作为母亲,那满心的担忧哪是这么容易就能消散的。
她心里明白,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自己就算想强行阻拦,怕是也拦不住了,只是这心里的担忧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让她实在是没法轻易松口。
王玉芬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林宇,又看了看在一旁帮腔的王大春,心里头是又气又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以后儿子出海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二妮见王玉芬虽然还是一脸不赞同的样子,但情绪明显没刚才那么激动,便想着把话题往轻松些的方向引一引,也好让她彻底消消气,于是她眼珠一转,立马说道:
“婶子,今天我们在海上看到了一个大海龟,那老龟可大了,跟座小山似的,看着特别有灵性。”
王大春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是啊,师娘,那老龟真的太神奇了,突然就冒出来还把小宇给拖了起来,要不是亲眼瞧见,我都不敢相信呢。”
母亲王玉芬一听这话,脸上原本还有些无奈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讶,她瞪大了眼睛,赶忙问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样的老龟?是不是黑色龟壳,龟壳上还有个星星一样的符号?”
林宇听了母亲的描述,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海里的情景,那紧张又危险的时刻,他还真没太留意龟壳上的细节。不过在给老海龟清理藤壶的时候,好像还真有那么个类似星星符号,便点了点头说道:“妈,好像还真有一个,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你怎么知道这老龟长啥样?”
王玉芬当即一拍大腿,满脸郑重地说道:“哎呀,那老龟可是咱们这片海的守护神呐!”
这话一出口,林宇三人都是一阵惊讶,他们在这渔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村里的守护神呀,只觉得那老龟是通人性、很神奇罢了。
王玉芬看着两人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当即给他们解释了起来:“这老龟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听村里的老人说,他们小的时候就听说有这个老龟了。只是呀,近几十年,这老龟就不怎么出现了,也不知道躲在哪儿了。按照村里人的说法,这老龟每一次出现,都会选一个村里人,守护着这个人。而且得到老龟守护的人,就没有在海里淹死的,可灵验了。咱们村口,不是有一座神龟庙?那就是给它盖的!”
林宇听着母亲的讲述,心里满是惊奇,不禁问道:“妈,那这老龟为啥要选村里人守护呀?还有,它是怎么选人的?”
王大春也挠挠头,好奇地附和道:“是啊,师娘,这事儿也太玄乎了,我以前咋从没听说过呢。”
王玉芬白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对村里的老故事都不咋上心,好多事儿不知道也正常。至于为啥选村里人守护,还有怎么选人的,那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老辈人就是这么传下来的,估计这老龟也是和咱们渔村有啥缘分吧,看咱们靠海吃饭不容易,就来护着咱们了呗。”
林宇听了,心里对那老龟又多了几分敬畏,喃喃自语道:“没想到那老龟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呢,今天可真是多亏它了。”
王大春也在一旁点头称是。
二妮则是突然扯了一嗓子,说道:“呀,小宇哥,你不会被它选中了,成为它的守护对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