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穿过窗帘一角,搁浅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
关永仪眯起眼睛,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真的跟人们常说的那样,就像一只小鹿在胸腔里有节奏的蹦跳。
她突然回忆起和吕锦程相识以来的一切。
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是她约吕锦程吃饭,说是“谢谢他搬家时的帮忙”。
第二次单独在一起,是吕锦程跑到律所,咨询了一些法律业务后,她顺路送他回学校。
第三次是生日前的某一天,吕锦程送了她一只小猫咪。
第四次.
一直到那次,吕锦程用着蹩脚的借口,借着绵绵的由头,跑到她家里来聊天散心。
两个人看了电影,喝了精酿啤酒,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那个有着阳光灿烂笑容的大男孩,在一系列铺垫的话语中,仿佛酝酿了很久很久,温柔地拉了自己的小手。
关永仪其实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再矜持一下。
但是大概是当时喝醉了酒,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却只是象征性抽了一下手腕,就由得他牵着自己的手继续讲。
和男人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关永仪也是人生第一次。
没过多久,吕锦程又以绵绵的名义,上门找她聊天了。
虽然有点没什么新意,但是初尝心动滋味的少女,还是觉得一切都是新鲜的,美好的,值得期待的。
而吕锦程显然也是修饰过自己,每次见她的时候,衣着和发型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衬点着健壮紧实的躯体,轮廓在夏天里隐约可见。
关永仪很确定,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
有了上一次的默许,吕锦程更是有了底气。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假装教厨房小白做煎蛋,就又握起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一起做饭,边吃边聊,便是漫无目的日常话题,也觉得格外浪漫和有趣。
牵手,环肩,搂腰,拥抱。
吕锦程步步为营,一点一点蚕食着自己的舒适区。
再向下继续回忆,就是那个仓促又突然的
初吻。
关于那一天的记忆,她其实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她只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忘记了躲闪。
晕乎乎的,脚下发软,但觉天地都在旋转,浑身都在颤抖,就这样献出了自己的初吻。
一时间,仿佛时间停止。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脚下的大地化为云端,四周的空气像冰激凌一样暖甜,蓝天下一切的景物都幻化成某种光晕。
从小到大,关永仪好几次幻想过自己的初吻。
每个女孩子都会,看电视,看网络剧。
而身边的妈妈往往会在这些镜头发生的时候,伸手过来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个时候的自己,又会打心底里嗤笑,暗自吐槽。
“不就是亲一下,又能怎么样?”
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她才惊慌失措却又甜蜜万分的发现,仅仅是这些,居然能让人如坠云端。
再继续回忆下去,两人确定了关系,距离一点一点重合靠近。
直到出现在这里。
“等一下.”
关永仪下意识地喊停。
楚楚可怜的双眸,低哑的声音却听得出几分甜腻。
“嗯?”
“我,我有点害怕。”
是害怕,是恐惧,是其他什么。
但唯独,不是不可以。
她的声音仿若蚊鸣,但是这代表着某种坚定。
这其实也是最直接的宣告。
说完这句话,关永仪紧紧闭上眼睛,予取予求。
仿佛过了几十秒的光景,她就感觉到整个身体浮空而起。
坚强有力的臂膀穿过脖颈,扶着大小腿的交界处,把她捧了起来。
她没有周思凝那么高挑,但是胜在肢体轻柔,被这样捧在手中,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房灯早就熄灭了。
刚刚被抱到大床中央,短发少女的后背立刻感受到一片粗糙,似乎有人在身下垫了些什么。
她就这么躺着,等待着,吕锦程半靠在床头,窸窸窣窣地发出一些声音。
本来已经不胜酒力晕红了双颊,一双俏目也因为不好意思而始终紧闭,此刻忍不住稍稍从眼帘中,张开一条缝隙,去偷看男人究竟在做什么。
她只看到了最后一个动作。
吕锦程解开束缚,把睡衣像踢垃圾一样,从床头踢了下去。
她不敢看了。
闭着眼仰面躺着,由得他一点点从自己的额头吻起。
她知道,吕锦程最喜欢自己眉眼间的英气,说自己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女明星,每次都要夸个不停。
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尖、到脸颊,再依次顺着白皙往下,他无师自通地探了过来。
喜欢吗.?
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所以才这么流连忘返。
心尖像是有几个小人手拉着手跳舞,再次滚烫起来,完全陌生的体验。
左腿和右腿,忍不住弯曲偏侧在一起,用内侧肌肤的交叠,来缓解挥之不去的紧张。
他像是划着船,从发梢到足尖,摇曳过了一百多厘米。
一点一点被占领。
细汗,呼吸,手指,不住起伏,方寸大乱。
“.”
她不知道什么是当下正确的反应。
只能茫然地跟随基因的呼唤,音调像是被锁在了一起,似乎刻意控制也毫无用处。
“唔,唔唔.”
她感觉到脑海绷得紧紧的弦,好像出现了一丝裂纹。
要断掉了。
关永仪扭着身子,被男人的腰肢卡在一起,再也合不上。
脚踝被吕锦程握在手心,牢牢抓住。
或者说,其实早就失守了。
刚刚在浴室里涂身体乳的时候,就已然不设防了。
自己的腿是那么细巧白皙,抚摸起来就连女孩子都爱不释手。
但是此刻,仿佛在身体乳和月光双重加持下,显得更加柔美,充满莫名的吸引力。
他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打量自己?
天呐,这也太羞人了吧?
越想就越难以自持。
关永仪似乎本能地想去遮掩,但是另一种期待和幻想,却隐隐藏着希望。
很快期待就成真了。
吕锦程双手贴近了自己的腰肢,指尖沿着两侧,弯曲勾起。
“宝宝,抬下身子呗。”
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她全程闭着眼睛,大腿乖巧发力,抬起半边身子,让腰肢呈现一个拱形。
配合着他,钻进了他的怀里。
明明关着窗子,也关着门,她只觉得好像有一阵凉风,吹过自己的全身。
她的身材是那种人人艳羡的天赋型。
怎么吃都不会胖,绝对不是那些寻常的,只知道玩命节食减肥的美女可以比拟。
之所以挑选这种最窄小的款式,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
那织物的边缘,可以在自己盆骨和大腿之间的地带,通过两边的凸骨来支撑。
而紧实的小腹下沿,更使得那两个支撑点,可以拉起一条平状的纹路。
这是女孩子最迷人的盆骨酒窝。
是象征着完美形体,和最终姿态的天造沟壑。
此刻既然有凉风吹过,一定是
一定是他把棉麻织物,从那两颗盆骨的位置处拎了起来。
任他去吧。
再纯情的装束,也要被复原。
再完美的遮掩,也要被剔除。
这是自己的恋人,当然没有什么用力的撕扯,只是慢慢的,温柔的,从上往下剔了过去。
那下一步呢?
要不要藏在被子里?
“吕锦程你等一下.”
她太羞了,脑子里其实也太乱了。
她有点恐惧,也有点迷茫,忍不住,如同呼救一样呼唤着吕锦程的名字。
“我,我有点怕……”
贝齿被噙住又松开,短发少女环住男人脖颈,声音像是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咪。
“别怕,别怕,我在呢。”
吕锦程的声音有些嘶哑,喉结发出奇怪的响动。
他双膝带动身子前倾,小臂和肘部撑着整个身体,覆盖在女孩上方。
和所有女孩一样,关永仪也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
而自己的好几个,真正重要的陌生体验,算起来都是给了这个男人。
这个让自己忘掉界限,芳心大乱的男人。
牵手也好,拥抱也好,接吻也好,被上下其手也好
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一些特别的陌生体验。
等一下,恐怕难以避免的,更重要的体验。
居然都会发生在这个冬天的沪城,居然都会发生在闺蜜的家乡,居然都会发生在她情绪最乱七八糟的时候。
在一片混乱、愧疚、兴奋、羞赧、迷茫,等等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时,她甚至觉得有点荒诞和讽刺。
虽然酒店足够豪华,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她任何一次想象中,自己交出自己的场景。
可明明不是自己幻想中的场景,但她也打心底愿意。
也许就和当初自己打辩论时准备的话题一样,爱的标准都是留给不爱的人。
那个真正你爱的人出现,即便所有的标准他一条都没符合,你依然会不可救药地沉沦下去。
这当然也是一回事。
无论是感情还是身体,她在沉沦,他也是。
情到深处的伴侣,水到渠成的肢体,开花结果的春天。
就是现在了。
浑身像是被火烧了个通透,黑暗中也能把她的满脸绯红看得一清二楚。
女孩不再抵抗,迷离的双眼满是情意,痴痴望向男人。
“要是.有一天我和她吵架了,吵得很厉害,你会不要我吗?”
“.怎么可能。”
吕锦程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哑然失笑。
“不许瞎说,我怎么会不要你。”
“万一呢?”
“没有万一,没有要是,没有假如。”
“也就是说,你会永远爱我,对吗?”
“会啊,当然会。”
吕锦程忍不住咧开嘴,耐心地伸出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没想到一贯高冷的关永仪,也有窝在怀里问起小女孩问题的时候。
“骗子。”
关永仪依然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小嘴一扁。
“可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永远。”
短发少女的语气竟然有些低落。
“我说永远爱你,倒不是说这世界上真的有永远。”
吕锦程埋在她的短发里,放缓了声音。
“而是这一刻喜欢你的程度,让我有勇气说出永远。”
黑暗中,女孩的瞳孔好像闪着光。
她主动吻了上去,把男人的脑袋拉近,无限制地拉向自己。
这是她从小到大关于永远,听过的最好答案。
爱的开关像是充满了魔力,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二人的身体。
对彼此的情意犹如决堤的洪水,海平面迅速抬升。
直到将合二为一的爱人渐渐淹没。
“dbwabdawdbaef,好不好”
仿佛也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拥抱。
关永仪轻语呢喃,却用力环住了他,鬓角的短发噙着汗,肌肤在月色下粉光若腻。
“好啊。”
她闭上眼睛。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
她深吸一口长气。
来吧。
稍微疼一点没关系。
“呀!!!”
她眉头死死攥紧,迎来了刻骨铭心的重重一击。
“你你walnwliefsb”
心头已经环绕半天的呜咽,终于从嘴巴里脱口而出。
防洪大堤刹那间崩溃,整个人意识从模糊到清醒,哑了一整夜的声音竟然通透起来,几乎尖锐到能够惊醒隔壁。
她被吕锦程紧紧搂在怀里。
太深了,两个人抱得太深又太紧。
她只觉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究竟是奇妙的,还是苦涩的,或者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
她想收拾一下理智,却发现理智已经荡然无存,她想抱怨一下酸痛,却发现声带都已经麻木,她想挣扎一下身体,却发现所有的肢体关节都毫无气力。
关永仪几乎感觉到自己又睡了过去,时间好像停滞不前。
就这么躺着,身体完全软成一团,人仿佛要融化到吕锦程的身体上。
就这么躺着,品味极乐世界中的余韵,闭上眼看着半空中五颜六色的光晕。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耳边依稀传来恋人的声音。
吕锦程抱着自己,诉说着刚刚未完的永远。
“其实永远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六十五万个小时后,当我们氧化成风,就能变成同一杯啤酒上两朵相邻的泡沫,就能变成同一盏路灯下两粒依偎的尘埃。”
“宇宙中的原子并不会湮灭,只要我们彼此相爱,终究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