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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霜,”温枫良忽然叫住他,“如果还有这种事,你会不会再杀我一次?”

    逢霜没立刻回答,但温枫良已经明白了,他无声笑了笑,冷声道:“仙尊慢走,晚辈就不送了。”

    逢霜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神色无比认真地对温枫良道:“不会有下次。”

    温枫良挑挑眉,不置可否。

    嬴绮接到仙尊的传音,得知温枫良醒了,兴冲冲带着一大堆东西来到观竹殿,温枫良目瞪口呆看着半桌子的瓶瓶罐罐:“都是给我的?”

    “当然,这些可是我炼了好几年的药,都是你需要的。”嬴绮骄傲地抬抬下巴,介绍每瓶丹药的作用。

    “长头发这瓶也是我需要的?”温枫良挑出那淡青色的瓶子,“我睡了几天,就脱发严重成了秃子?”

    “手快,拿错了,这是给师尊准备的,”嬴绮尴尬一笑,从温枫良手上拿过那瓶丹药塞进袖里,递给温枫良一个绘着兰花竹叶的瓷瓶,“这肯定是你需要的。”

    嬴绮给完丹药,接下来给温枫良检查身体,而后嬴绮兴致勃勃地讲温枫良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月云回了远梅山闭关,远梅山的掌教联合其他几个宗门,对柳孤发出通缉令,靖临城与诸多门派的关系降到冰点。

    季明元在昭戚府上养好伤,返回上岳门,当着众多弟子的面说出季永元勾结柳郴陷害他的事,并拿出足够的证据,季永元无力反驳,当场发疯,被季明元擒下。

    按照门规,季永元除了死别无他法,他母亲把罪责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并自尽谢罪,求季明元放季永元一条活路。

    最终季永元被废除修为,关进后山大牢,永世不得出。

    “等等,季明元哪来的证据?”温枫良好奇问道,“他不是一醒就在桃源吗?”

    “姜渊给的。”

    清澈的声音从温枫良身后传来,白衣胜雪的仙尊缓步踏进殿门,嬴绮赶紧站起来给逢霜让座。

    逢霜坐到温枫良对面,目光并没落在温枫良脸上,而是看着温枫良的手。

    “你还记不记得姜渊?”

    温枫良点点头,那个给他手帕的少年,他当然记得。

    “姜渊本该和别的弟子一样,成为柳孤修炼的工具,但他被柳郴看上了。”

    柳郴很是稀罕这个容貌天赋并不是很出众的弟子,走哪带哪,姜渊不乐意,三番四次想逃,皆被逮了回来。

    被折磨了几次后,姜渊学聪明了,假装听话,暗中寻找机会。

    两人早有合作,季永元给柳郴提供外门弟子,柳郴给季永元提供可快速提高修为的丹药法器等。

    那天他们在商谈季明元一事,姜渊就在房内,柳郴以为姜渊晕了,就没换地方,也没弄隔音结界,正好被姜渊拿可以录音录像的灵石全部记录下来。

    顾白梨能这么快找到柳郴,也和姜渊有关。

    可惜的是,柳郴在最后关头选择自爆,姜渊被波及受了重伤,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温枫良唏嘘不已。

    逢霜并未多留,好似他来观竹殿就是为了看嬴绮给没给丹药,给温枫良解释姜渊的事情。

    温枫良对他的去留没太多关心,兀自和嬴绮聊天。

    嬴绮看看逢霜离去的方向,又瞅瞅喝茶吃糕点的温枫良,想给仙尊说说情。

    “仙尊他……”

    温枫良打断嬴绮的话:“他有苦衷,我知道。”

    咽下口中糕点,温枫良道:“那种情况下,他杀我是最好的选择。”

    “你师尊,寒明,无论他们哪一个成为柳孤的傀儡,都很麻烦,更不用说一城百姓和数十名弟子。”

    “我菜归菜,道理还是懂。”

    嬴绮愣愣道:“那你为何这般不待见仙尊?”

    温枫良嘴角一弯,露出个不含笑意的笑容:“我懂道理和我不待见他有冲突?”

    他真正在意的不是逢霜杀他,是逢霜给了他承诺,却又亲手杀了他。

    若是逢霜跟他明说,昭戚解不了蛊,需要他死一死,他又不会不同意。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送走嬴绮,温枫良望着天久久没动。

    温枫良想,他有些矫情了。

    暮色四合,倦鸟归巢,温枫良躲在铸造室内,抡着昆吾锤,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

    温枫良泡了个澡,换了身干爽的衣裳,逢霜没有来找他,他一夜无梦到凌晨。

    他仿佛又回到了要逃跑那段时间,打坐修行,去藏书阁借阅书籍,嬴绮四下一望,压低声音问他是不是又想逃。

    “何出此言?”

    嬴绮道:“你这反应,和上次一模一样。”

    温枫良半真半假道:“嗯,明日就逃。你多给我准备些丹药,我没钱了还可以拿去卖。”

    嬴绮看出他在开玩笑,也笑:“我的药都给你了。”

    温枫良想去零城秘境的想法愈发强烈,但他不可能让逢霜一起去。

    ——“温枫良,你是盈朝半个主人,无论你跑到哪,本尊都能找到你。”

    他揉了揉眉心,烦。

    “头疼?”

    一双手摁在他太阳穴,他不自在地别过头,被逢霜摁住,仙尊动作生疏笨拙地按着,道:“姜渊醒了。他说那帕子是柳郴让他交给你的。”

    温枫良没做声,逢霜也不指望他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