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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斯弋步伐轻松地走出列阵,张扬地踏上砖红色的跑道。

    午后毒辣的阳光铺天盖地地炙烤着塑胶操场,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他路过一个个方阵,感受从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视线,其中也包含那位女同学歉意又感激的目光。

    5圈……

    10圈……

    15圈……

    随着圈数不断累加,炎热对体力的蚕食也逐渐明显,汗水从胸前聚集,坠动时带来接连不断的细痒感。

    夏斯弋无暇顾及周围,专注地调整着呼吸。

    可出现在跑道旁的钟至还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尤其对方手里的那瓶水。

    他很渴,这种干渴程度甚至让令忽略了和钟至间这种恼火的见面频率。

    最后半圈,钟至还站在跑道旁。

    夏斯弋在距离方阵百米开外的位置停下,大颗汗珠顺着鬓发落在地上。

    钟至的声音先于本人向他靠近:“爱多管闲事的性格怎么一点也没改?”

    夏斯弋粗喘着气,瞪向钟至的气势也削弱良多:“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些年来,他最能拿得出手的运动就是跑步,跑完20圈对他来说也不算困难,但要是不帮那个学妹,她怕是会为那份奖学金跑进医院。

    钟至抬手:“淡盐水。”

    夏斯弋怀疑地掀起眼皮:“你下毒了?”

    钟至面色不动:“没准呢。”

    夏斯弋一把夺过那瓶水,这种时候,哪怕有毒他也只能“饮鸩止渴”了。

    水流温和地浸润口腔,缓解着他的焦渴感。

    “喝了我的水我就当你答应了。”

    “答应”这个字眼一入耳,登时唤起了钟至与他协商假恋爱的记忆。

    夏斯弋一口水喷出,洒了一跑道。

    钟至早有预料地后退半步,幸灾乐祸地递来一张纸巾:“慢点喝,都说了喝这么快伤身。”

    夏斯弋扯来纸巾,擦掉唇边的水渍,嫌弃地往钟至手里一塞:“你什么霸王条款?”

    钟至浅笑:“不不,这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的条款。”

    夏斯弋睨向钟至。

    他和这家伙虽然斗了许多年,但始终心照不宣地在双方家长面前扮演了一对关系和谐、偶尔斗嘴的青梅竹马。若真同意假恋爱,也不过是在原有伪装程度上再加一点,没有多难以接受。

    但毕竟也是关乎自身的大事,还是得仔细思虑。

    不远处,教官冲他吼道:“干什么呢?跑完还不迅速入列!”

    夏斯弋收神。

    算了,还是先应付下午的军训吧。

    他对钟至说:“今晚9点在这儿等我,再烦我,一切免谈。”

    夏斯弋跑回队列。

    入列后,教官终于分辨出迟到的女同学不是装病,特许她离开休息。而他则被当成典型,成了军训首日立威的工具人。

    军训结束后,夏斯弋匆忙吃完饭回了宿舍。

    热水澡唤起了他体内沉睡的疲乏,他放松地仰躺在床铺上,明明感觉好像还有事要做,却终究没能抵抗住铺天盖地的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斯弋才稀里糊涂地被吵醒,他不胜其烦地摸起手机看消息,晃眼的屏幕在他面前逐渐清晰。

    钟至:「夏斯弋。」

    钟至:「解释一下。」

    钟至:「你人在哪儿?」

    夏斯弋倏而惊醒,猛地从床上腾起。

    完了。

    他好像把钟至忘得一干二净了。

    【作者有话说】

    钟·半夜人在操场·至:我这么大一个老婆呢?

    第5章 你要和我睡一起?

    夏斯弋迅速下床,披了件外套就往宿舍外冲。

    见状,室友忙叫住他:“哎,你睡懵了?不到三分钟就要关寝了还出去?难不成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啊?”

    夏斯弋脚步不停,夺门而出,下意识脱口道:“比这严重,出大事了!”

    他跑出寝室楼,直奔操场。

    夏斯弋坚信他今天是水逆了,下午跑完晚上跑,简直没完没了。

    操场上方的大型照明灯尽数熄灭,只剩月色极尽温柔地驱逐着广袤的黑暗。

    夏斯弋站在操场入口,看着操场里唯一的人影,头疼地闭了闭眼。

    两道狭长影子被月光无限拉延,在温和的晚风中相互靠近。

    坐在假草坪上的钟至始终没回头,只在夏斯弋即将靠近时端起了手机。

    “三、二、一。”

    说完,他回头看向夏斯弋:“宿舍关门了,你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夏斯弋:“……”

    迟到的错处令夏斯弋落于下风,无法像平时那般理直气壮地怼回去。

    他理亏地叹了口气,俯身蹲在钟至身边,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是真累到睡着了。”

    钟至无声地移动视线到他身上,浅淡的月光盛进他的盈亮眼眸,透出暗藏其中的审视感。

    夏斯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别扭道:“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事是我对不住。”

    钟至扭回头,长吸了一口气:“行啊,反正现在也回不去了,走吧,我们开房详聊。”

    夏斯弋差点没蹲稳,冷哼道:“我是听障了吗?你要和我睡一起?”

    钟至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淡然道:“开房、聊事、不睡觉,有什么问题吗?”